圣人？
这两个字像是洪钟大吕般，响彻在众人耳边，即便是早已餐霞食气的躯体，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也似乎停滞了一瞬。
李昊已经是圣人了！？
李昊的出现足以让众人欣喜，而他已经成为圣人这个消息，冲击力实在太大，在场所有人，几乎从下意识里不敢相信。
但看着在李昊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燃灯古佛，这位久伴佛门二圣身边，对圣人的了解也属于最前列，他的话不得不让人相信。
这份实力摆在眼前，就算不是圣人，恐怕也差不多了。
佛门一方的众人面如土色，而天界这边，则是一片祥和，徐明安攥紧拳头，多年来的坚持，终究等来了回报。
而镇元子经过最初的惊悸之后，心中升起一种后怕。
准提的身影在不远处重新汇聚，他竟感到了一种无力感，这让他忍不住喝道：
“吾等活过悠久岁月，更是历经无数劫难，怎么可能灭亡在你手中！”
话音落下，他的眉心中竟跳出两道身影，一老一少，少的轻佻不羁，老的沉稳厚重，“见过本尊。”
“降龙，或许你才是对的。”燃灯古佛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我坐化之后，拿着我的舍利，若李昊胜了，拿给其余两位佛祖看。”
准提曾见识过开天一斧，与太上圣人合力，劈死了梵天圣尊。
他们乃炼假成真之影，香火不绝，他们便不绝。
太上圣人的一气化三清，并非斩尸证道之法，而是更为强横，每一个，都有相当于自身的实力。
佛门众人尽皆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倒是徐明安暗中传音道：“玉皇临走之时，让我若有太大压力便向降龙菩萨求助，这千年来降龙菩萨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拖了佛门很久。”
“我？”李昊愣了愣，疑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在战场之中神秘消失就是去洗劫灵山了？
洗劫灵山的人不是尊准圣吗？难道说，他那时候已经…镇元子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周遭混沌神雷涌动，他掀起无尽佛光，但被一老一少拦住，各自凭立一方，禁锢时空，断绝准提一切逃脱的可能。
李昊紧闭双目，以身作斧，周身泛起玄妙的波动，令人惊悸的气息传荡出去无尽远。
如来神色紧张，终于，他看到了一缕佛光，从那血光中升起，荡涤一切，如煌煌大日般。
而李昊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复苏的机会。
唔…这老头察觉出来了，他正在迈向圣人的道路上，但还没有彻底成圣。
而现在，他更体会到一种久违的绝望。
“后来佛门二圣不知怎么的忽然对我很有兴趣，你还亲自对我动手呢，怎么，忘了？”
他没有避讳李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见李昊态度坚决，镇元子也知道无力规劝，只能问道：“准备何时动手？”
“他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燃灯古佛毕竟是佛门一位准圣，李昊愿意留燃灯古佛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他现在出现，就算没有彻底掀翻佛门的把握，也肯定能和佛门分庭抗礼。
怎么会是李昊，这…降龙菩萨蒙了，最终只有无奈的苦笑一声。
如今逆天归来，必然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千年以来，他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加上聚拢来的天量香火，见到李昊的一瞬间，认知障便消失。
“圣人一如既往的勇猛无匹。”太白金星不由得道。
………
准提摇头，提起目前而言的好事：“唔，燃灯去收服最后一块蛮地了，太上曾经坐镇的地方，整片天地便要纳入囊中。”
“那两个阴货不也是幻影而已？”李昊并不在意，淡漠道：“古佛，来生别做和尚了，要是你有来生的话。”
李昊轻笑，看着眼前气息暴涨的准提，也不着急，淡淡道：“两位，请助我。”
“李昊，是你！”准提震惊无比，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小角色已经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
即便隔着无尽混沌，那如赤霞般的血气依旧能浩荡过来，让他们惊悸。
降龙菩萨叹了口气，最终从地上捡起这颗舍利，放进了怀中，而后颔首道：“多谢圣人…”
说罢，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他便化作一缕流光，再次消失在这里，广寒仙子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李昊失笑：“你们的想法是什么，我不在乎，可你们偏偏要挡我的路，我也没办法。”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李昊咧嘴一笑，“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掂量掂量那两位圣人。”
轰！
最纯粹的肉身之力迸发，在场中人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力量，硬生生将那辉煌的掌中佛国崩成碎光。
李昊一往无前，只靠肉身，便撕碎了六道轮回，又朝着准提杀去，再次崩灭他的香火身。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询问李昊。
与此同时，大雷音寺中，佛门二圣也在交谈，他们两人的香火化身中央，又缥缈着两道鸿蒙紫气碎片。
“与太上师兄并肩作战的人也是你，你不仅劫了灵山，还劫了圣族。”接引忽然说道，李昊的身影竟然和洗劫灵山之人重叠，如此不可置信的事情都能成立，那不妨大胆一些。
“我选择尽快对你们动手还真是对的。”李昊悠悠道。
“圣…圣人…”佛门阵营中传出一道迟疑的声音，是降龙菩萨，迎着李昊的目光，他有些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能否…请您饶了燃灯古佛一命？”
“不错。”一旁的林飞附和，还有几位老熟人，包括六耳猕猴在内，都不由自主地点头，显然深有体会。
“嗯，这千年来聚拢的香火大幅提升，我等炼假成真的时间也缩短不少。”准提语气缓和了些。
“不错，那也是我。”李昊坦然承认。
燃灯古佛闻言，沉寂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当初对付李昊之时，都没把他当回事，忌惮的，无非是他身后的太上圣人罢了。
摇摇头，燃灯古佛的躯体散发着微光，佛门众人变色，降龙菩萨更是惊喝：“古佛，您在干什么？”
“请。”接引摊手，准提怒喝：“来！”
他似乎有什么打算，李昊脸色微动，气息随之而动，他的身影飘忽不定，踩踏在时间中，同时朝着两人袭杀而去。
“这千年时间，才找到两道鸿蒙紫气碎片，天地的融合已经放缓，再想找到其他的鸿蒙紫气碎片难上加难。”准提无奈，而后又沉声道：
“放心，我会亲自去找他们的。”李昊淡淡道，燃灯古佛闻言，神色更加凄苦：“圣人，圣族未除，若掀起大杀孽，恐被钻了空子。”
如果放大无数倍，或许可以看到，那不知叠加了多少层的玄妙纹路。
“还未道一声谢。”接引叹道。
“不必等了，等到他们练假成真才是真的麻烦。”李昊摇头。
“您之所以对付佛门，难道不是因为道统不合，理念不合？”燃灯古佛忍不住道。
佛门二圣迟早只会知道这件事，两者间的恩怨，早已成了不死不休之势。
“师弟，我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如此客气。”李昊随意道，对降龙菩萨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刚开始燃灯古佛，被鸿蒙紫气的气息所惊，以为他已经成圣，现在才看出来，李昊并没有真正成圣。
虽然佛门的扩张势不可挡，这两件事却让他们如鲠在喉。
李昊没有言语，只是摇头，谁也不知道，他还洗劫了灵山。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赢。”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顿时引起一阵怒目，说话的是一尊魁梧的大巫。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明白，占据优势的，是李昊！
“掌中佛国！”一声厉喝响起，那佛光凝聚成佛国，范围之大，近乎堪比天地，涌动着无尽香火之力。
“啧，看来你们已经有了些许圣人威能。”李昊的身影浮现，看着眼前的佛门二圣。
镇元子随即出手，将佛门众人都震风，包括降龙菩萨在内，而后环顾四周，“有人要随我去看看吗？”
“若是他败了，你便顶替我的位置。”
李昊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他在天界之下恶补了很多缺失的信息，同时也知道，降龙菩萨没让他失望，竭尽所能帮助他的朋友们。
见惹了众怒，顿时讪笑两声：“只是推测，推测…”
在一片璀璨的火焰中，在低声诵念着的经文中，这位燃灯古佛坐化了，只留下了一颗遍布裂痕的晦暗舍利。
此言一出，佛门众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天界之人倒是面面相觑，没成圣？
李昊忍不住笑了，“我忍不住对付佛门？”
“就在今日。”准提神色凝重，裹着大片的佛光冲天而起，佛光与气血撞在一起，李昊挟悍然伟力而来，身后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乱无比的战场。
“明明是我前往佛门之时，佛门二圣都答应让我浸泡八宝功德池了，偏偏有一群蠢货跳出来针对我，你们也不管管。”
虽然燃灯古佛说李昊还未彻底成圣，但圣人这个词既然喊了出来，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变得深邃，整个人都有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尊贵而又神秘。
然而，燃灯古佛却没有起身，而是盘坐在原地，摇头道：
“天地众灵，生来虽自由，但杀伐不绝，各族之间，杀孽滔天，佛门规训万灵，虽有瑕疵之处，但佛国之下，杀孽尽无。”
同时，他们心中升起一种明悟，准提彻底震怒，声如九霄神雷：“洗劫灵山之人也是你！？”
燃灯古佛气息委靡，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他的肉身现在已经被绞成一摊烂肉，更是被李昊的某种手段所镇封，比之凡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请帮我拦住他，我要劈了他。”李昊和煦地说，一老一少点头：“交给我等。”
接引在惊叹，忽然记起一些事情，同样也在施展神通，汹涌的佛光汇聚成六道轮回，却没有丝毫阴晦之气，反而充斥着神圣之感。
燃灯古佛，自己愿意作化，他也没办法。
事后也根本没人联系到他身上，做得天衣无缝。
“你认为，圣族在我面前，还是问题？”李昊反问。
得到预料中的答案，降龙菩萨面露无奈之色，但他也没有再次开口规劝，他知道这次不可能劝得了。
他们一步踏出，便出现在准提两侧，混沌气翻涌不停，准提真的怕了。
“混沌中一战？”李昊询问，他们三人若放开手脚，恐怕会把这片天地崩碎。
不过…这香火之躯乃是承载他们的具体化，真被斩灭，以现在的佛门香火来说，没有个几千年，也难以将他们重塑出来。
在场所有人全都点头，镇元子也没意外，卷起袖里乾坤，裹着所有人，朝着佛门灵山而去。
笼罩在李昊四周，散发着冥冥之力，但李昊的肉身表面浮现一道道璀璨的符文，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又层层叠叠。
“他既然已经出现，并且对灵山下手，必然不会失败。”徐明安极为笃定：“他主动出手的事情几乎没有失败的。”
“好强横的肉身，记得老师曾说过，肉身之道亦可得证永恒，但除了盘古，无人做到。”
“真要杀上灵山？”镇元子不由得开口：“若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等等吧。”
“要是再给我几千年，你的巅峰时刻，也不禁打，况且你们只是香火之影，到底是不是那两位圣人再现，还不好说呢。”
血光冲霄，充斥在眼前，隔着很远都能见到，铺开一整片，包裹着佛光。
“既然降龙菩萨开口，那便留你一命。”李昊落在燃灯古佛头顶的手，收了回来。
接引则道：“鸿蒙紫气既已破碎，就必须耗费更大的代价，才能让其还原，加上那三道，也才五道，我推测，至少六道碎片，才能勉强熔炼出完整的鸿蒙紫气。”
对于这等层次的存在，也没有偷袭这个概念。
“他们供奉香火，佛国庇佑他们平安一生，可有错？”
顿时间天翻地覆，灵山大地崩裂，佛门的祖庭，坐镇着佛门二圣的地方，被撕裂了，大地沉浮，四分五裂，蔓延向远方。
李昊似乎真的要开天辟地了，但最终这开天辟地的斧光化作浩瀚的杀机，
“我不甘心！”
那恢宏的气血，撕裂天地，就这么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目标正是灿然的灵山。
眼角逸散着流光，他迈入时间长河中，从李昊杀伐中躲过，声音冷冽：“若在吾巅峰时，你亦不过是蝼蚁。”
如来等人震骇，他们不可想象，李昊到底强大了什么程度，才能造成如此景象。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斧光从准提的躯体中洞穿而来，又化作李昊的身影。
准提浑身佛光璀璨，四周显化出佛国虚影，沉声道：“你为何能修炼丈六金身，谁传你的？”
“是啊。”准提也点头，眉头紧锁，他也有这种感觉，两人已经讨论过不止一次：“圣族被镇封，多年来一直在加固没有变故，没有什么变数。”
“恐怕大概率，是那洗劫灵山的贼人，或许还有当日出现的强横生灵。”
袖里乾坤的众人也呆住了，面面相觑，最终不知是谁在说话——
“牛批。”
“若非那洗劫灵山之人，我们现在都足以熔炼出一道完整的鸿蒙紫气。”
“这也是圣人的想法？”燃灯古佛看向李昊。
“您…终究未成圣啊…”燃灯古佛竭尽全力吐出这句话。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佛门也奈何不了他们。
“佛国之下，杀孽尽无，的确如此。”徐明安摇头：“对于绝大部分生灵来说，或许是好的，是期盼的，但你们断绝了他们选择的余地。”
如果刚刚自己一念之间站错了队，那现在他比燃灯古佛好不到哪里去。
降龙菩萨迟疑了片刻，还是以李兄相称，“不知李兄接下来准备如何？”
灵山诸佛惊恐，这是怎样的力量？
感觉宛若天地的大劫难降临，竟有人轰碎了灵山？
准提的身影再次凝聚，接引也悬在身侧，两人的神色凝重无比，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不是劣势，佛门二圣才是，千年时间太短，积累的香火，完全不足以让他们和现在的李昊抗衡。
噗！
在无尽佛徒震撼的目光中，李昊砸开了佛光，硬生生将准提的身影撞碎，而后落在灵山上。
“一气化三清！”准提勃然变色，“该死的太上，死了也不安生。”
竟然是他，如来，老龙王和祖巫心中震动，当年死人竟然已经是准圣，完全是在藏拙。
但既然都挺了过来，还要不死不休，得不偿失。
蓦然间，正在往这里赶来的镇元子顿住了，洗劫灵山的人，是李昊？
“无缺的肉身之道，我甚至怀疑，你是盘古一缕灵光转世。”接引眉头紧锁，又摇头道：
“不知为何，提起此事，我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接引皱眉，而后蓦然看向天外，“来了！”
“香火汇聚一身，或许还有一博的可能性。”接引身影溃散，无尽佛光涌动，朝着准提聚拢而去。
“杀上灵山呗…”李昊直接了当：“你们那两位圣人，每时每刻都在聚拢香火，拖着总是个问题。”
准提眸光冷如电，他要将此人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圣人？”李昊嘀咕了一声，似笑非笑，却也没有反驳。
自从接触到李昊之后，他选错了不止一次，但终究，这最后一次没有选错。
“徒做嫁衣。”准提神色阴沉，已经按捺不住动手，自古以来皆是他在背后做局，而李昊却算计了他们，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天界众人面面相觑，佛门的人垂首低眉，现在燃灯古佛已经坐化，没有人能挡得住镇元子。
三人射向混沌中，崩裂大苍穹，如来与迟到的镇元子对视一眼，四道身影直追而去，心中各有思虑。
天空中，无尽佛气血倾泻而下，呈碾压之势，光芒盛烈。
溢出的丝丝缕缕的血色雾丝，就割裂混沌，而且这里绝非中心战场。
李昊这家伙实在太阴了，他很显然早就归来，甚至就躲藏在暗中，却没有现身，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观察众人的表现。
他松了口气，此刻才猛然发现，他本以为，占据优势的会是圣人，毕竟二圣之威，深入他们的内心。
轰隆！
“只是，我多年来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接引说道。
一念之差，便成大错。
七宝妙树都被薅走，他只能以肉身对抗。
“唔，当真要不死不休？”镇元子还是犹豫，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细数两方的恩怨，也就是在李昊弱小的时候，企图对李昊动手。
准提神色阴沉，杀意无穷无尽，他没有任何同层次的武器，当初的兵器已经破灭。
轰！
李昊杀至，但这种变化很奇特，他也无法阻止，准提的身影愈发凝实，甚至有了皮肤的质感，似乎要彻底凝实。
浩瀚的斧光落下，彻底有了开天辟地的一种神韵，如来等人看到一缕玄妙的光，天地初开的光。
“二位佛圣若是知道您归来，心中定然欣喜。”燃灯古佛颤颤巍巍地说道。
如来佛祖神色沉凝，老龙王和祖巫也在这里，他们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袈裟，惊疑不定。
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们干坐在这里等消息，显然不可能。
相比于肉身的伤痛，他更在意的是李昊即将掀起的滔天血海，之前佛门就意图对他动手，对方当初消失在战场之中，恐怕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师兄…”准提看向接引，接引继续道：“我们两人距离练假成真，遥遥无期，形势危急，只能如此。”
他的气息有些虚弱，但眸光很平静，映照着准提的躯体，已经开始寸寸崩裂。
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外，这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占据优势的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