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身板没有她三哥那般宽厚,但他把背脊弯的低一些,让她感觉更加舒服。他走路很稳很踏实,即使在这样的崎岖山路里,也没有过多的晃动。她在想,想他这样会不会很累,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梦里,她又见到了空旷地方的那些铜镜。
镜子里自己依旧是哭泣的模样,不同的是,此刻她身边多了一把剑,剑鞘漆黑,剑柄确是青色,依稀有些眼熟,只是忽然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拿起剑,杀了他……”一阵怒吼声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吓得她全身一抖。
杀了他?杀谁?四周放眼望去,除了自己和镜中的幻像,再无其他人。身旁的剑忽然抖动起来,剑身出鞘,露出青凝的寒气,直冲过来。她感到万分害怕,怕到忘记该如何躲闪。可剑刃从她身边划过,并未伤她分毫,而是转向那一面面铜镜,剑尖刺入铜镜中,铜镜里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她听得出,是自己的声音。
她被这梦境吓到全身冰冷,猛然睁开眼,见到满山的树木和太子的发髻,这才舒缓过来。看来,已经走了许久,太阳都转到了另一边,淡淡的余晖落在身上,已是感觉不到暖意了。
“怎么了?不舒服?”太子似乎感觉到了她在身后的动作,微微侧过头,轻柔的问道。
他柔柔的呼吸落在她额头的发梢上,一阵温柔从额头直传到心窝里,心跳似乎比平日快了几分,“没,没什么。”
片刻后,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太子的侧脸。他真好看,细长的眉眼好看,高挺的鼻梁好看,就连鼻尖挂着的汗珠,被撒上一层余晖,也晶莹透亮的好看。
只是,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这样的侧脸,这样的鼻尖,好像曾经见过。
是在哪呢?梦里吗?
“前面就要出山了,今晚就在这歇着吧。”康玉彻停了脚步。
太子把康玉翡慢慢放了下来,又把旁边的树枝都踢开,扶着她坐了下来。
康玉翡觉得今日困意浓烈,刚坐稳当,还听着三哥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就已经扛不住困,慢慢向一旁倒下去。再醒来,又是在太子的背上,摇摇晃晃很是舒服,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太子给躺在一旁昏睡着的康玉翡喂了口水。
“什么不行?”康玉彻摸了摸康玉翡的额头。
“咱们不能在这偏僻小道里浪费时间,得赶紧带郡主出去看病。”
康玉彻蹲在一旁,神色疲惫,想了一会才说话,“想来,她应该是伤口未好,有些溃烂,才会身子发热吧。”
“你为何能说的如此轻松。”太子怒目圆睁,一阵怒火正窜上来时,康玉彻起了身,笑着摇摇头,“殿下,玉翡虽是女儿家,受过的苦却并不比我少。我这不是轻松,是相信她抗得过去。”这话说的淡然,可一字一字还是烙进了太子心里。
受过的苦?太子不懂,一个郡主,一个被侯爷和三个哥哥宠着的侯府郡主,需要受什么苦?
迷迷糊糊中康玉翡觉得有一双手在自己腹部摸索,一下摁压在自己的伤口上,疼的她登时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位中年妇人,她不认得,周围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到处挂着的放着的都是草药,这里似是一个药材铺子,但她从来没来过这里。
她有些慌乱,拉扯好自己的衣服,不顾妇人的阻拦,直往门口奔去。
刚一拉开门,太子便站在她面前,“郡主?怎么了?”
“这是哪?”她调整不好自己的呼吸,急促又沉重。
“这里是长岗镇,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