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朵不由又是自豪又是心酸,说起来这男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这样的年龄在前世也不过是个大学刚毕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罢了,而他却早已独当一面,成为圣上手中的一把尖刀。
见苏云朵半晌不曾言语,陆瑾康猜到怀里安静的女人应该又有些想多了,沉吟片刻将话题转到了宁忠平身上:“小舅答应回城帮我。你看哪个差事更适合他?”
苏云朵自是明白陆瑾康的好意,对于哪个差事更适合宁忠平,这事苏云朵有些想法,却明白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宁忠平自己怎么看。
以她对宁忠平的了解,宁忠平必会挑一个能帮得上陆瑾康的差事,就算这个差事有些危险,宁忠平也会义无反顾。
想到这些苏云朵就不由叹气。
听到怀里女人幽幽地叹息声,陆瑾康这才察觉到自己又挑了个不太好的话题。
昨夜与宁忠平商量的结果,宁忠平的确是答应回城当差,却否决了陆瑾康事先替他精心挑选的差事,硬逼着陆瑾康将禁军中所有空缺的差事都给他列了出来,从这些差事中挑了个对陆瑾康助益最大,危险程度却相对较大的差事,这让他很无奈,却不得不承宁忠平的这份心意。
那个差事之前他也是考虑过的,毕竟那个差事对他来说的确很重要,可是他深知苏云朵对宁忠平的敬重和爱戴,清楚宁忠平对于苏云朵而言,比之于苏诚志更像是位父亲。
宁忠平对苏云朵如此重要,陆瑾康自然是希望宁忠平出什么差错,故而之前为宁忠平挑选的差事可以说既轻松又实惠。
宁忠平却有自己的坚持,既希望能给陆瑾康添加助力,又希望能发挥自己的专长。
陆瑾康开始给他的那些差事,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陆瑾康的好意,可那些差事谁都能接,对陆瑾康的助益并不多,故而才坚决地要求陆瑾康将禁军中的所有空缺都告诉他,由他自己来挑选“心仪”的差事。
宁忠平在禁军当了几个月的总教头,就算已经离开禁军有些时间,禁军内部发生的有些事他还是知道的,陆瑾康想瞒着他还真瞒不住,最后不得不将一个个空缺都摆在宁忠平面前。
宁忠平稍加挑选就挑了个对陆瑾康最具助益的差事,虽说算不是空缺中最危险的差事,比起陆瑾康替他挑的差事却要危险得多,却也极为适合他。
宁忠平指着那个差事一锤定音,如此精确的眼力,还真是让陆瑾康无从反驳。
此刻面对苏云朵,陆瑾康更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苏云朵又叹了口气道:“夫君精心替小舅挑的差事自然个个都是极好的,只是小舅未必愿意接受夫君的好意。”
苏云朵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陆瑾康垂眸默默看了眼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苏云朵振作了一下精神,在陆瑾康身上坐直了身子侧头望着陆瑾康:“夫君这时候让小舅回城,应该不仅仅只是觉得小舅该回城了,而是应该有其他的打算吧。”
陆瑾康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苏云朵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只是朝廷虽有些风浪,总得说起来还算风平浪静。
记得半个月前陆瑾康还与她聊起过,若没什么天灾,最近两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争。
既然内外皆安,陆瑾康为何要做这些打算,难不成最近有什么天灾?
苏云朵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也许这个天灾还与北边城有关。
联想到这次往北边城送货的车队比之以往已经迟了将近十日还不见车队返回,苏动云朵越发觉得自己是猜到真相了!
怀里的女人实在太聪慧,他不过只是露出了冰山一微角,就被她探出了蛛丝马迹,陆瑾康再次觉得压力山大!
“前几日刚收到消息,北方今年暴雪。北边哒子牛羊冻死无数,只怕会有新的战事,需得早做准备。”陆瑾康的寥寥数语,果然真实了苏云朵的猜想。
“夫君有可能去边城?”苏云朵抓住了陆瑾康有些闪避的眼神,瞬间明白事情背后的可能性。
这样的可能性虽说不大,却并非没有,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留那么多的后手。
当然这些后手并非他个人的独断专行,其中有陆名扬的意思,也有圣上的意思。
一旦陆瑾康不得不前往边城助战,禁军统领一职就算圣上给陆瑾康留着,他人一旦离开京城,禁军总要有陆瑾康信得过的人替他顶着。
陆瑾康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苏云朵的后背:“父母和二弟已经在边城,非不得已哪里就需要我去?”
苏云朵垂眸撇了撇嘴,她又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儿!
只要是战争,无论是冷兵器的战争还是火药大炮的战争,都是极其残酷的,身处战场谁能保证自己不挨刀?
陆达身为元帅,不到关键时刻并不需要直接上战场,却依然还要面对敌方的暗杀特殊的危险。
一旦陆达出了状况,陆瑾康作为镇国公世子披挂上阵就成了最为义无反顾的事情。
对上苏云朵清澈又了然的眼睛,陆瑾康几乎溃不成军,他何尝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战争总会有意外,他必须有所准备,不过安抚的话却也要说:“现在所做的不过只是以防万一!”
好吧,就让陆瑾康觉得自己接受了他的这番明显的“敷衍”吧,总归陆瑾康是一番好意。
苏云朵再次暗自叹了口气,既然身为“军嫂”,就要有“军嫂”的自觉。
侧头对着陆瑾康点了点头,苏云朵道:“夫君自当早做安排。对了,既然如此,我明日就让人给酒坊传消息,让他们多备些医用酒。”
见苏云朵不再纠缠于此前的事,反而开始为还没开始的战争做起了准备,陆瑾康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更为自己拥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