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之前去过几次傅家的老宅,但几次过去的回忆都不是很愉快。
那个地方本身就不是属于他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过去。
傅家在C城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但是绝对没有人会把傅行和傅家联系到一块儿去。
傅家老宅在C城的老富人区,这边的房价地价,是其它地段的两三倍。
开车大概四十多分钟,傅行来到了傅家老宅。
宅邸门前是铁栅栏,他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下车。
老李的车就在他后面跟着,傅行停车之后没多久,老李也停车了。
老李下了车,输入密码开了外面的大门,然后对傅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少爷,请进吧。”
“我说过了。”傅行回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别叫我小少爷,我不是傅家的人。”
“但是您还姓傅。”老李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傅行并没有再继续和他辩论,冷冷扫了他一眼,之后便迈步往里走。
傅行进入客厅的时候,傅石荣正坐在沙发上。字&60;更¥新/速¥度最&38;駃=0
傅行和他有两三年的时间没见过了,他基本上没怎么变样子。
傅行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不过,傅石荣并没有因此恼怒,他指了指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对傅行说:“坐。”
“不必了。”傅行并没有打算和他深聊,他更不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必要坐下来聊。
所以,傅行直接催促他:“有什么事儿你直说。”
“结婚了?”傅石荣笑了笑,淡淡地说:“那丫头倒是对你死心塌地,年龄那么小就给你生孩子了。”
听到傅石荣这么说,傅行猛地捏紧了拳头——
傅石荣这话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他说这些,并不是说明他关心他。
他只是在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傅行很讨厌这种感觉。
“你有什么事儿直说,没必要拐外抹角。”傅行冷冷地开口。
傅石荣笑了笑:“回来傅家。”
“我对你们的家产没兴趣。”傅行拒绝得很干脆。
傅石荣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拒绝,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笑了一声。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阿川病了,现在顾不上公司的事儿,我需要你来帮我经营公司。”
“我对你的灰色生意没兴趣。”
傅行一直都知道,傅家的生意并没有多么干净。
傅石荣本身就不是做正经生意起家的,这几年虽然洗白了,但暗里一些生意还是没办法断干净。
傅行虽然喜欢钱,但他是有底线的。
当初也有人诱惑过他,但他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像是傅家的这种生意,他是不会碰的。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怪我,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妈,当初也没能给你们母子一个名分……”
“怎么,你还想给他们名分?”
傅石荣一段话还没有说完,向宜就下楼了。
这个女人,傅行当然记得。
她今年五十多岁了,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看到她之后,傅行的脑海中马上闪过了她动手扇刘昭和耳光的画面。
他蓦地捏紧了拳头。
傅行人生中有几大原则,第一,不和合作伙伴发生关系,
第二,不做见不得人的生意,
第三,不打女人。
他觉得,向宜应该庆幸他不对女人动手。
不然,按照她说话做事儿的方式,死一万遍都不够。
傅石荣听到向宜这么说之后,回头看了向宜一眼,“你少说两句。”
“怎么,被我说中心思了吧?现在阿川病了,你就想着扶正这个野种了?是不是还要把那个女表子也带进门来?等了快三十年还没转正的小三儿,呵呵……”
“向宜,你他妈的少说两句!”傅石荣被向宜激怒了。
如今傅川朔在医院里头躺着,公司的事儿亟需人接手处理。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所以才想到让傅行帮忙。
傅行不稀罕傅家的家产,这点傅石荣特别清楚。
这些年他自己创业搞得风生水起,虽然比不过傅家,但对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白手起家到这个程度,已经实属不易。
被傅石荣这么一说,向宜更生气了。
她呵呵一笑:“被我说中心思了吧!我看你早就想把他扶正了,一天到晚嫌阿川这个嫌阿川那个……这个野种连大学都没读过!哪里比得过阿川?!”
傅行的拳头越收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冷冷地看向向宜,“嘴巴放干净一点儿。”
“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难道不是野种?那贱人不是小三儿?”向宜被傅行盯得有些心慌,但嘴上仍然不饶人。
“向宜,你滚上楼!”傅石荣冷声警告她。
向宜呵呵笑了一声,直接摔门走了出去。
等她离开之后,客厅里恢复了平静。
傅石荣再次看向傅行,对他说:“现在你哥是公司的负责人,他生病的事儿,国外的那些合作方都不知道。你应该也知道,如果出了这种事儿,会对公司有多大的影响。”
“你跟阿川长得很像……”
“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傅石荣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傅行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让他以傅川朔的身份替傅家卖命?
真是可笑极了。
“傅行,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傅石荣见傅行完全没有要考虑的意思,只能搬出杀手锏:“你考虑好那个丫头的安全再说话。”
傅行是聪明人,傅石荣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他明白,傅石荣说的就是陆青染。
“拿女人威胁我,你的手段什么时候这么卑鄙了?”傅行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了么。”
“你娶的那个丫头,家里确实有背景。”傅石荣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说:“不过C城是谁说了算,你心里有数。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我真的把她怎么样,陆家能奈我何?”
说到这里,傅石荣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傅行的表情。
接着,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腕表,“哦,时间差不多了,我派过去的人应该也到了……”
听到这里,傅行当即变了脸。
傅石荣一看他这个表情,脸上的笑意更甚:“看来你是真在乎那丫头啊……”
“我以为这么多年,有些道理你已经明白了。明知故犯……看来那丫头确实有魅力。”
“别动她。”傅行冷冷地丢出三个字。
停顿几秒钟后,他又问傅石荣:“多久?”
傅石荣:“看你什么时候把傅家的生意彻底洗白。”
傅行:“……”
他扯了扯嘴角,瞬间就明白了傅石荣的目的。
他这么做,说白了,就是用他为傅川朔铺路。
呵呵,真够可以的。
傅石荣:“公司的股份我可以给你的,看你表现。你妈应该一直也想让你认祖归宗,毕竟,你再怎么穷折腾,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个混小子。没有豪门的光环和人脉,走到哪里都吃不开的……”
傅行冷笑了一声,没接话。
傅石荣说:“我可以给你点儿时间做准备,你再仔细想想。”
“半年。”
傅行算了算时间,还有半年,就到她的预产期了。
傅石荣听到傅行这么说,当即露出了笑容:“好,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做准备。”
傅行看到他虚伪的笑容,只能冷笑。
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该说的话说完了,便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燕南。燕南是傅川朔的妻子,之前跟傅行有见过几次面。
傅行一开门,两个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燕南抬起头来看着傅行,他眼底的杀气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燕南抿了抿嘴唇,开口和傅行道歉:“不好意思。”
傅行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便绕过她离开。
上车之后,傅行一路飙车离开了傅家老宅,在外面的某个路口停了下来。
他熄火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边的烟盒和打火机。
算一算,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抽烟了。
车里的烟,大概是几个月前放着的,一直没动过。
备孕的时候他就戒了烟,后来陆青染怀孕,傅行更不可能在她面前抽烟。
今天是情绪不稳定了,所以才会想着抽烟。
傅行一鼓作气抽了一盒。
他靠在座椅上,嘴里叼着烟看着对面的路,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动着嘲讽的光。
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身边的人,现在看来,真是高看了自己。
傅石荣明显是把他当成了傅川朔的垫脚石,用陆青染拿捏着他为傅家卖命。
他突然就很后悔和她结婚——
如果她因为他的原因卷入这场阴谋,那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刘昭和之外对他最好的人。
他想保护她,想宠着她,恨不得她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单纯。
所以他从来不和她说自己经历过的肮脏事儿,也不告诉他傅家有多恶心。
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保护在那一方纯净之中,可现实却狠狠击碎了他的想法。
傅行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将烟头碾灭,扔进了烟盒里。
他一只手捏着方向盘,目光仍然平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