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思怵在原地,浴室的水声,哗哗地传入耳朵,似打在自己的心头,微微撕裂的疼。她不甘心,太多的不甘心,让她无法负气离开。
房间冷冰冰的,她坐着看窗外的漆黑,她做了这么多,依然捂不热他的心。自从订婚后,她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反而提的更高了。晚上当她得知范城泽跟电视台的娟子吃饭,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似乎是一头捍卫领地的母豹,想尽快地驱逐异类。却眼看着范城泽与苏晓言藕断丝连,借口去参加一些媒体交流会。她污蔑苏晓言,不过是想把她赶出K市,这样,范城泽或许就少了念想吧。可是,她设计的事情越多,走的越远,一个个谎言,需要另外一个个谎言去弥盖。
范城泽走了出来,看起来酒气已消,他们对视了几秒。突然,手机响了,王思思惊了一下,让范城泽有点疑惑。
“我走了。”王思思按掉手机,皱了皱眉头。
范城泽突感内疚,走到她前面,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王思思略微迟疑了一会,说:“舅舅催我回家了。”
范城泽点点头,说:“那我送下你。”王思思捕捉到他的脸上是卸下沉重后的轻松,不觉心里又被狠狠地抓了一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说:“范城泽,你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我王思思才是你即将要娶的人。现在项目对你们这个老式的建筑队伍并不满意,要不是我和我舅舅,别以为你们就高枕无忧。”
范城泽好不容易萌发的几丝情愫,在王思思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消失殆尽,他别过了头,不想再看她的脸,也不想回答她的话,坐在她原来坐过的地方,打了个电话:“老张,王小姐要回家去,你给她开下车。”然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王思思刹那间就后悔了,想起奶奶李春玉、妈妈陈君的忠告。没有男人喜欢被要挟,让她千万不可学李双蓉,要相信范城泽。在她们看来,苏晓言只是一个女人,只是范城泽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并不足以中断范城泽和王思思的婚姻。只要拥有男人的现在,那么他就是自己的。
听到关门声,范城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在阳台的靠椅上,这偌大的庭院在夜色中显得阴森而寂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害怕。他自嘲地一笑,原来自己是一个多么冷漠的人。亲生母亲,他再也不见;苏晓言,他再也不能爱了;王思思,他爱不了却放不开。他如此讨厌自己,又可怜自己。
“你好吗?”他知道自己拨出的电话是多么得不合时宜,但在这黑色的苍穹下,她是他唯一想说话的人。
“哦,挺好的。”她的声音云淡风轻。
沉默,一度以为她已经挂了。
“不会再有谣言了诋毁你了。”
“哦?哦。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
又是沉默。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好吗?你要跟我一样,对你的消息毫无兴趣。”
“对不起,晓言,你知道我做不到。”
“唉,我挂了。”
放下电话,范城泽眯起眼睛,不知是否睡去。阳台上那一盏微弱的光,成为这栋别墅最刺眼的存在。
王思思捏着手机的手发疼。手机再次响起,对方的话让她本来就烦躁的心更加抓狂:“你当初干脆把她撞死,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几十万。”她狠狠地挂了电话,也不管司机脸上闪过的疑惑,冷冷地看着窗外,浑身散发着戾气。
会所。
陈君带着李双蓉、王思思推开大门的时候,院落里的女人们纷纷都站了起来,跟她们微笑打招呼。聚会发起人,K市最大养生品店的老板娘孙红,一位微胖的女人,连忙跑过来,热情地揽过陈君,说:“范太太,你一来,我这聚会都有意思了。”
“陈太太说笑了。介绍下,我的两位媳妇,双蓉见过吧,这是我小儿子的媳妇,思思。”
“福气啊,福气!来我这里玩的,只有母女接班来的,可没见陪婆婆来的媳妇,你们家庭和睦,真是让人羡慕。”
“嗯,孩子们都孝顺。”
“来来,我在南洋托人买的燕窝,你一定要帮我尝尝,看看好不好,不然我这一季可不敢拿出去卖。”老板娘孙红示意服务员端了过来,李双蓉和王思思就近坐了下来,孙红拉着陈君去了里屋见另外几个阔太太们。
看陈君走了,李双蓉和王思思脸上的笑意渐消,两人都不语吃着燕窝。
“你看,婆婆脸上的笑容,在场的没几个女人能比得过。”李双蓉看着不远处的陈君,悠悠地说。
王思思一愣,也抬头看着,不明白李双蓉突然感慨的意思:“什么?”
李双蓉笑笑,看了她一眼说:“公公这么多年,虽说也有传闻以前有过女人,但都没个准的,我们也从来没有见他对婆婆不好过。所以,婆婆虽然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但是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是对自己丈夫笃定的一个女人自然流露的一种自信。你明白吗?”
“你想说什么?”王思思敏感地问。
李双蓉看她这个草木皆兵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笑,便不轻不重地说:“我说,对于女人来说,地位和财富,虽然重要,但都没有男人对自己的心重要。”
王思思嘲讽地一笑说:“大哥对你不是蛮好的。”
对于她这么幼稚的挑衅。李双蓉并没有生气,说:“是的,我们是战友,总好过无法结盟。”然后站起来,别有用意地看了王思思一眼,走到了几个相熟的朋友那里聊天。
王思思拿勺子的手有点发抖,李双蓉最后一句“总好过无法结盟”像一根刺生生地扎在了她的心上。她一下清明,刹那懂得了自己的不安,起身悄悄地离开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