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闻言将簪子收回了袖子里,低声道“却是不曾,还请太白兄解释。”
钱晨低声道“这月魔本是修行之人,修为高深,然而终究未能证就元神长生之道,其寿元将近之时,恐那天地法则,拘魂阴神来捉。便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人有阳寿之限,生死之劫。若是披上鬼皮,伪装自己已死,岂不是就能骗过那天地法则了吗?’”
李泌神情微微凝重道“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此欺天,当真为魔!”
钱晨继续道“于是那月魔便骗来阴间的夜叉之鬼,对他说,我寿元将至,欲尸解脱出阴神来,化为夜叉鬼神继续修行。我这一身皮囊可以给你,但你要让我研究一下夜叉鬼身,让我更改功法。等功成之后,不但肉身可以留给你做画皮,连功法都会再给你一份。”
“那夜叉很高兴,就任由他研究自己……”
钱晨的声音在那恶鬼的耳中渐渐飘渺“一日,夜叉任由他施为过后,听到身后那月魔一声叹息‘终于功成了’。夜叉很高兴,回头道;‘君当守诺’。那月魔低声笑道;‘众所周知,魔道从不遵守诺言’说罢,便在夜叉背上一划……“
“刺啦。”
“夜叉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它身上一凉,就看到自己的皮像衣服一样被脱了下来,那月魔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将夜叉之皮往身上一裹,便化为那夜叉的摸样。从此逃离了生死法则……”
钱晨的声音越发低沉
“而夜叉失去了鬼皮,只能变成神不神,鬼不鬼的怪物,永生沉沦,唯一的希望,就是骗来另外一只夜叉的皮,才能解脱。”
“于是世间就有许多没有皮的鬼,被称为‘殍’,永受那无间之苦!”
李泌低声道“居然连鬼都能欺骗,可见如此人心之恶毒,犹胜于鬼。我曾听闻九幽魔道,有一本无上魔经名为《月魔画皮经》!”
钱晨微微点头“这就是第一位月魔的故事。他后来发现夜叉也有阴寿,便披着夜叉的皮,骗来阴府无常神的皮,又披着无常神的皮,去剥下了判官的皮,最后一直剥到了真正天神的皮,化为了魔道中的天魔之一,月魔。”
说道这时,钱晨突然低声问谢家小姐道“小姐可知道为什么月魔明明修为本事,都已经超过了夜叉和后面的鬼神,却依然要骗下它们的皮吗?”
他凑到谢家小姐的耳后,幽幽道“因为硬剥,它们会挣扎,就容易扯破了皮,如此就骗不过天道了!如此剥皮,最好要在那鬼无知无觉之时,切开它背后紧绷的皮肤,这样紧绷的皮肤只需要划一个小口,它就会自己裂开,然后让那人不断,紧张,松弛,紧张,松弛……它的皮就会慢慢脱离,最后只需要,突然一扒……那一张鬼皮,就会完完整整的脱离。”
谢家小姐颤声道“公子无缘无故,将这么可怕的故事,我……我好害怕!”
钱晨低声笑道“你听听,是不是这个声音?”
“刺啦!”
一声裂帛身响起,那谢家小姐,头皮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夜叉恶鬼从人皮之中跳了出来,它喊道“我受不了了!你这修士,怎么比我们鬼还恶毒恐怖!”
这时候,夜叉回头,要和钱晨拼命。
就算不敌被杀,也比这种无形的折磨要好。
但这一回头,却要他看到钱晨手中摊着一张蓝色的皮囊,那皮囊赤发靛面,獠牙外露,眼睛犹如铜铃一般,牙齿好似锉刀,极度的狰狞。但此时那皮囊已经像一件衣服一样干瘪了下去,从头顶裂开一道缝隙,双肩挂在钱晨的手中。
钱晨歪着脑袋看着那恶鬼,笑道“你以为我说这个故事,是在吓你不成?”
恶鬼闻言浑身化为一团阴影,不断的扭曲,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袭来,让他哀嚎一声,整个人化为了一团翻滚的阴影,朝着门外逃去。
岑参见房子里面半天没有动静,偷偷走到门口想要探头查看。
却有一团阴影从房中冲了出来,岑参慌忙之下,只以剑气护身,岂料那团影子仿若无物一般穿了过去,里面发出浑然不似人声的古怪嚎叫,向远方冲去。燕殊一剑斩出,也未斩中那一道影子,就在影子踏出那荒僻宅院的时候,一股剑气腾起,将它阻了一阻。
随即挂在那榆树上的淡黄丝绦化为一道雷光甩出,将那阴影彻底劈散,叫那恶鬼魂飞魄散都犹然形容不出它的凄惨。
钱晨抖落那张夜叉皮,随手卷了起来,夹在腋下。
他对着地上谢家小姐的人皮拜了一拜,低声叹息道“在下来的晚了,未能救得小姐,只能以牙还牙,叫那鬼自己尝一尝那扒皮之苦,望小姐九泉安息!”
说罢伸手一指,那人皮重新充斥血肉,化为一具面色平静的尸体,躺在厢房之中。
钱晨和面色阴沉李泌的退出这荒宅,就见到那厢房沉入了地底,钱晨随手立起一块青石。
上书——
进士谢翱之女谢蹁跹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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