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箭贯穿九天,没入十地,一直从天庭射入了九幽,在茫茫黑暗,无穷潜藏的蜮虫之中,将最初的那一只蜮虫射杀!”
“寒浞的箭术终于大成,便回到了天庭,射杀后羿,自立为天帝!”
“当然这只是一个天夏神朝的故事,所谓的天帝,不过是人间的帝而已,倒是寒浞在南天门上射箭,很有可能是真的。我以前回顾九幽,似乎看到过一根没入九幽的箭矢……”
钱晨絮絮叨叨,而宇文黑獭内心已经惊骇至极。
兵家难道真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难道我们并非只是为上位者驱策的牛马奴仆?
一种野心在他心中种下,种种束缚他的观念禁锢,悄悄松开了一道裂隙……
他心中的兵字印,随着他的心渐渐完全安静,越来越虚幻,最后他终于听到一声:“兵!”
那一声真言犹如开天辟地之时发出的天音一般,无穷无尽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钱晨感知着这一切,微微笑道:“还算可教!”
兵家射术的精髓不是‘射’,而是目!
将为兵眼,兵家修士领军厮杀,在远程战斗之际,最重要的其实是锁定敌人。
其立于军前,目视也,九天十地,尽在眼中,便是微毫之蜮,穿梭之天鬼,无形之阴魔,俱在眼中。然后张弓搭箭,引导众军,合众之力于一箭,上可射杀天庭诸神,下可贯穿九幽魔魂。
诸天万界,将射术练到这个境界的,唯有太古神将——羿!
白起统御周天星舰,能用神识跨界锁定其他大世界任何一个生灵。
都天神雷、歼星弩箭,所发之下任由敌人躲在大世界中何处,都有倾天之灾,贯穿星辰的一箭降临。
更兼其杀戮毫无顾虑,常常周天星舰在那个大世界的门口齐射一轮,内中的修道种子,保护最好的未来,乃至作为此界根基的生灵,统统被射杀,覆灭!
直接毁灭那个大世界的未来……
霍去病领兵深入北疆,能锁定遁入冥冥,北疆妖部的神山和匈奴随时遁入虚空的王庭,马踏龙城!
与之相反的,就是兵家另一位大修士李广。
虽然他是陇西李氏之祖,但钱晨毫不客气的说,李广却是射艺精,而射术不精的典型,其能射杀妖族石虎大圣,但几次出塞,却未能锁定敌军,迷失道路,空手而归。
黑獭终于明白为什么拓跋焘说,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施展兵家射术的精髓。
因为他甚至还未能修成神识……
黑獭睁开眼睛,目中之物具都庞大无比,远方的微毫在他眼中也犹如长鞭一般,带上菩提心木扳指,神识遥遥锁定前方铭刻佛经的黑石堆砌成的石墙。
那是校场之中为了防止有人练习射术,贯穿射场,伤到兵营里的同袍和城中百姓设立的母墙。
同样也是整个怀荒镇的一部分,被那雄城的阵法佛法加持。
黑獭以兵字印驱动雁鸣宝弓,其上密密麻麻的骨纹骤然爆发神辉。
他人马合一,驾驭骊龙儿的庞大气血,生生用力量拉开了完全配合的雁鸣宝弓。
“第一箭,曰力!”
松开弓弦,箭矢犹如白虹,瞬间贯穿了精钢铁靶,从其心口射出。
一直到箭影没入背后的黑墙,只能见其一点尾羽还在石头外面,甚至没有颤抖……
“好箭法!”
拓跋焘也不由得喝彩道。
但黑獭却转眼再次开弓,这一箭没有落在围观的任何人眼中,众人都十分奇怪,左顾右盼。
“第二箭,曰速!”
有人大着胆子道:“黑獭,你是不是太急,脱靶了?”
唯有钱晨并不在意,而拓跋焘紧紧盯着那远方黑墙的白色一点,叫身边的人道:“去把箭拔出来!”
这时候身边的亲卫跑了上去,看到那黑墙上的箭矢,赫然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有三支箭……一只射向这里,一只后箭逐前,劈开此箭,然后没入石中原本箭矢所在的位置,将其贯穿……”
这时候,一众兵家修士才看出,原来方才黑獭所射,乃是连珠箭。
拓跋焘满意至极,来到黑獭面前,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铁匣子,道:“但这些都只是小道,真正为将的射术,唯有准!唯有目术是大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打开铁盒。
黑獭老老实实的摇头。
“这是北疆的如尘妖虱,乃是北疆妖部中的妖王身上寄生的异种虱虫,行动迅疾如风,潜入微不可查,昔年妖部的妖王常以此虱,来打探我人族机密军情。”
“其不但微小只如尘埃的万一,更有潜行匿迹的神通。”
“这只虽然是我拓跋部选育的混血,但也有真正的妖虱十分之一的厉害,我现在给你一刻钟,锁定此虱虫的气息。然后我便会将此虫放出去!”
“这怀荒城内,你随意去射,三箭之内,能射杀此虱,便让你独领一队!”
“记住,菩提心眼和雁鸣宝弓,是你射杀此虱虫的唯一可能……”
这般考验一出,便是破六韩都坐不住了。
他悄悄拉了拉拓跋焘的袖子,低声道:“这么干是不是过分了!这等射术……”
“为将者,身系三军,国家危亡担任一身!动则血流漂杵,万里覆野,静则耗用万家,金山银山养之……如此大任,岂能轻担?所以,我才是兵家将种,你才是属下亲卫。”
“若是他能展现将种之姿,才能担我之重任。”
“否则,老老实实做一个大头兵去吧!为人统率,生死交由将主……”
拓跋焘凝重道。
旁边的汉姓大族高敖听闻此言,只能苦涩道:“我等六镇子弟,资质高者无不以此要求自己,资质低的,亦舍生忘死,锤炼身躯兵甲备足,磨炼本领,抵御妖魔柔然。”
“但长安那些人呢?”
“嬉笑之间,视我等为草木牛马,轻率之中,决定家国大事。”
“我等如此才能为将,如此才能得将!但那边却是在床笫之间,清谈之中,身登点将台,得封四将军号……”
“这让我河北男儿如此心服?”
“鲜卑汉人,困于此地的皆是兵家,乐于长安的才是公卿。族类之分,真的有品第出身更悬殊吗?他们公卿权贵,还会记得我们六镇兵家吗?”
“会的!”拓跋焘目中寒光显露,低声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让他们牢牢记住的!”
黑獭托着铁盒,凝视着盒中细微无比的虱虫整整一刻,兵字印已经彻底吸收了他的全部积累,凝聚为一枚金色的真言符印,悬于他的识海。
兵字印掌控菩提心木,把他的精神化为一种无形的神念。
死死的锁定了妖虱的气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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