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禹起身说道:“白郡守,属下相信你的手段,只是,现在我们跟魏国之间是属于盟友关系,这时候动武未免对汉王的西北部署极其不利,
况且,雍州自去年战火平息至今,元气还未完全恢复,还望白郡守能以大局为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起兵戈。”
公孙禹刚说完,诸葛稚立马接过他的话道:“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我们想起兵戈,而是这位大魏天王想要兴师问罪,
如果在这件事上不能妥善处理,那在座各位包括在下,都无颜去见汉王了。”
白麒想了想,决定还是听听诸葛稚的意见,毕竟诸葛稚是和自己在同个军营服役,也算是“战友”,对他的见解深有体会。
与是,他问道:“诸葛总司,你觉得当下该如何处理与魏国之间的干系呢?魏军如此咄咄逼人,若继续隐忍不发,难免有失国体,汉王那里也确实不好交代。”
诸葛稚摇着羽扇,起身对白麒微微欠身,旋即说道:“魏国咄咄逼人,那就继续让他咄咄逼人,如今正值酷暑,既然他们愿意陈兵边郡,在烈日下暴晒,难道我们还要给他们送气解暑的瓜果冰饮么?”
话语一落,白麒、公孙禹、公羊高瞬间心领神会。
是啊,酷暑季节用兵是为兵家大忌,若非必要任何一方军阀势力都会避免在夏季对外用兵,毕竟在古代,士兵一旦中暑几乎就是绝症,就算是塞外异族想要南下中原劫掠,都知道“待到秋高气爽,马儿膘肥体壮”。
所以,古代因为医疗条件以及士兵身体因素,大多数时候是尽量在冬季和夏季减少对外用兵,尤其是夏季极其容易发生瘟疫,更是少之又少。
府厅内众人都是人精,极短时间就想通了诸葛稚话中之意,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就这么舒展开了,气氛也随之缓和轻松了不少。
不过,公羊高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就怕这位大魏天王会反其道而行之,毕竟杀胡令这种对政局起严重反效果的策令都会发布,
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必须要把这种可能性计算在内,以免到时产生意外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麒点点头:“公羊先生所言不差,本郡守已经命王郃和田、夏两位将军领兵对西郡边塞严加防范,如果魏闵真的敢来犯我疆土,定让他铩羽而归。”
如今的西郡与去年刘策刚夺下之初相比,防御工事变得更加固若金汤,一架架投石车和床弩铺设后,绝对会成为进攻方的噩梦。
诸葛稚摇着羽扇,回到自己位置上后,继续说道:“趁着魏国使节还未到郡守府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是再简单梳理下雍州和凉州之间紧张关系的源头,也好从中找出突破口,打破这一僵持的局面。”
公羊高当即拿起随身携带的记录文册,刚要打开却又犹豫片刻,索性收起文册开口说道:“那就简单说吧,造成雍州和凉州如今紧张局面的本因就是……”
说着,公羊高瞥了眼公孙禹,然后一脸严肃道:“就是杀胡令带来的一系列恶果,凉州百姓担忧自己性命不保,大量向雍州流动寻求庇护,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从凉州流动至雍州治下的百姓已不下与三十万,其中有不乏魏国官吏家眷,更有被称之为凉州之虎的……”
公孙禹抢过公羊高的话,唉声叹气的自责道:“其实,严格算起来,造成今日这种局面,在下也是难辞其咎,当初为了完成汉王交代,营救北府军将士的亲属,才对魏闵出此下策,
可谁曾想,这个魏闵竟然把在下这个主意给运用到这般可怕田地,更是造成眼下西北对峙的局面,也实在是在下始料未及的……”
“真的是你始料未及么?”
公孙禹话音一落,诸葛稚略带狐疑的语气立马在郡守府厅内响起。
公孙禹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迎上诸葛稚的目光,却发现对方也正紧紧盯着自己,眼神里完全就透着一股子不信任。
“诸葛总司,在下怎么会料到昔日之举会影响现在的局势呢?当初在下一心只想完成汉王交代的任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对与公孙禹的辩解,诸葛稚只是报以微微一笑,并未明确表态是否信他所言。
刹那间,公孙禹看向诸葛稚的眼神里一抹杀意一瞬即逝……
公羊高似乎并未发现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继续分析道:“今日,杨寅既然敢来与郡守府交涉,想必定是要我等放归二十万(对外少报十万凉州避难百姓)凉州子民,
但这些凉州子民这数月来已经适应了雍州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到来,让不少原本迟缓的工程进程加快了许多,他们也不愿意再回凉州在魏闵暴政下苟活,
如果因为顶不住压力把这些百姓放回去,那么定会寒了凉州百姓心,以后为凉州攻略平白添加不少阻碍,对我们西北政局来说,是一次重大的失败,
这丢的不单是面子,更是百姓对汉王统治力度的质疑,生怕我等并无能力保护治下百姓。”
“所以呢?”诸葛稚问道,“公羊先生打算怎么做?是决定直接跟魏国使节挑明立场,马上就翻脸么?”
公羊高顿了顿,脸色一凝:“如若无法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那要我等这些官吏有何用?
跟魏国翻脸也是迟早的事,既然这次魏国要把自己的内政过失脏水甩到我雍州治下,难道我们就毫无作为不可?
忍耐可以,但也要有限度,以德报怨这种涨他人气焰的交涉方式,在下决不苟同,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相信汉王是绝对不愿意自己治下百姓再次被外敌欺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