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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二,清晨,距离虎口坡四十里外的乱军营地……
“阿欠……”
灰白色的营帐内步出一个赤着上半身的军官,在他掀开帘子那一刻,迎面袭来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省了下鼻子,军官麻利的穿上衣服,四周帐篷内隐隐传出细微的鼾和女人低吟的抽噎声交织一起。
军官摸了摸自己的长满浓须的下巴,回身望了眼自己帐内,待看到两个女人裹着衣毯缩在一边抱膝哭泣时,脸上浮现一丝诡魅的笑容……
“这日子才叫过的舒坦啊……”
军官不由的感慨一声,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经历,仿佛在做梦一般。
自攻占云州城后,这群怨气冲天的士兵彻底失去了约束,宛若一群土匪开始祸害城中无辜百姓,城中三十万民户就此沦为乱军泄的对象……
在连续数日狂欢之后,这群乱军内部因为“分赃不均”而生了严重分歧,在方达攻占刺史府后,偌大的府厅内除了侯龛的尸体外,还现了侯府家眷走的匆忙而未及带走的无数金银。
正因为这笔金银,乱军就开始出现了矛盾,以方达为的上层将官想要私吞这笔金银,但显然中层和基层将官不会让方达如愿,在得知方达和唐绝有此意图后,立刻与其据理力争。
最终,这支乱军开始各自为战,四五万人分别控制住云州城四处城门要道,昔日同袍都处在对峙阶段,如临大敌一般。
而方达显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实力被削弱,立刻拿出一部分财富分与几个将领,待收买过后,一起联合攻打那些不服自己号令的乱军。
经过三天厮杀,方达终于又控制住了整个云州城,而失败的两万溃军则出城四散而逃,同时还带走了大量妇孺通行。
前往元阳城方向的这支上万人军队就是在云州城溃败时最大的武装力量,统领名叫葛英,也就是这个刚从帐篷内走出的将官。
葛英本来也不过一个小小的营使,麾下不过两千人,但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退出云州城时,收拢了大量无主溃军,最终组成了一个整编旗团的人数,开始向东部元阳城方向流窜,沿途不时袭扰庄园,搞的是怨声载道。
现在的葛英本部,连同在云州城内的方达所部一样,都已经蜕变为一群不折不扣的,成为隶元当地一股最大的恶流……
葛英舒展一下双臂,长呼一口气,对营地外一名亲兵说道:“把弟兄们都叫起来,该继续前进了,
争取在两日内抵达元阳城内,老子也要过把郡守的瘾,等到了元阳,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
“嘿嘿,葛帅威武,小的这就把他们叫起来……”亲兵拍了声马屁,然后屁颠屁颠的去通知各帐篷内的士兵起身。
不多时,整个营地内传来一片叫骂声,几个衣衫不整的士兵,顶着乌黑的眼圈从各自休息帐篷里出来,相互之间打了个照面,立刻指着他们大笑不止,开始不知羞耻的炫耀昨晚上自己多么的威武霸气……
这群简单的洗漱过后,随便吃了些干粮,就在一阵低沉无力的鼓号声中,带着随行的上千妇孺,继续向元阳方向缓缓逼近。
……
虎口坡方面……
经过一整夜的工事,一道长逾百步,没至头顶,呈现斜角的壕沟已然竣工完毕,横在乱军必经的出口前,壕沟内铺满了铁蒺藜、竹签、鹿角等暗器,让人观之胆寒……
壕沟后方,是一千整军待命的士兵,前排为刀盾兵,紧随其后为长长枪手和长戈兵,再往后就是远程部队。
在这么一个有利的正面地形,敌人很难从正面突破,唯有从两侧的山坡另找出路才有机会冲过虎口坡。
但是,久经军伍的孟珙和程不识二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料到这些呢?二人早已在两侧坡道之上埋伏好了主力四千大军,目的就是堵住乱军去路将他们尽数歼灭于此。
“当年要不是官军罔顾人命,我又怎么会去当流贼给段洪卖命呢?”在山坡上观察地形的程不识叹着气对孟珙说道,
“孟将军,你也应该知晓这官军为何会如此不得人心了吧?对阵杀敌胆如硕鼠,欺压百姓各个生龙活虎,当初逼的我们实在是没了活路,否则谁不想安安稳稳在家过自个儿的日子呢……”
孟珙闻言,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程将军不必多说了,朝廷腐败,军纪败坏,我已深有体会,的确如军督大人所言一般,
一旦根子烂了,这个王朝也就走到了尽头,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至今不敢相信大周已经烂到这种境地……”
程不识说道:“孟将军,你也不要再说这些了,现在大家都在为军督大人效力,相信他一定有能力和本事改变眼下这种局势,
我们应当尽心协助与他实现天下太平的夙愿,他不计前嫌重用我这罪将,程某定会舍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先打好这第一战!”
孟珙用力点了点头,取起窥镜向坡下仔细望去,却见不远处坡道上一骑快马疾驰而至……
“报~孟将军,程将军,探马来报,二十里外,现大股敌军,正在不断向虎口坡逼近……”
“知道了,继续察探……”
得知敌军即将来袭,孟珙收回窥镜,长舒一口气,和程不识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