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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朔阳城内,叶胤正独自坐在太守府内,仔细端详着放在桌案上的布略文册。
“句勿、粟勒、零丁还有余桓各部依旧对呼兰人死忠,不惜与我军督府为敌,当然以我边军目前的实力,自是不再畏惧这些宵小之辈,
只是,这些胡人部落毕竟久居塞外多年,不怕其聚,唯忧其散,塞外荒原数千里,这批胡人一旦得知我边军进剿的消息遁入荒芜之地,又该如何将他们找出来?”
叶胤不断在屋内来回踱步,对如何击败这些残余胡人势力并不担心,只是忧虑该如何将他们彻底剿灭,否则边境线将会永无宁日,对塞外展建设据点城池十分不利。
细想之下,叶胤依然没有想出可以解决眼下难题的最好办法,只能继续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顿觉心烦意乱,索性出了府到朔阳街头走走,或许能相出新的解决方案也说不定……
朔阳城,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修葺,面貌已焕然一新,宽敞的街道都由水土泥砌成,因战争而焚毁的房屋如今也已经重建,异族部落统治期间留下的痕迹也随着时间推移正在慢慢淡去。
相比与永安,朔阳城内的百姓依然处在被呼兰人支配的不安和焦躁之中。
虽然现在冀州全境已经光复,呼兰人也早已名存实亡,但多年来受到胡人的残酷压迫,想要将朔阳百姓心头的恐惧和阴影驱散,还是需要时间,现在朔阳大部分百姓心中对眼下的生活,只能用三个字概括:不真实。
习惯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却也会生出一些不小的麻烦以及一些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
朔阳以及周边的百姓多年来习惯了受胡人压迫,习惯了被胡人盘剥,更习惯了被胡人欺凌,如今换上军纪严明的冀州边军镇守,一下子让他们无法适应过来。
边军从不扰民,即使出入各处店铺酒肆也是正当的交易,这种现象在冀州以南等地都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在朔阳这片百姓心中,这种表现不但没让他们感到安心,反而心生恐惧,担心边军会搞什么大的阴谋加害大家,到后来有的百姓甚至求着边军来欺凌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安心。
城市残破了可以用无数劳动力重建,但人心若残破不全,在没有外力因素下,只能依靠时间的推移来慢慢转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叶胤感受着城中各处百姓那不安的神色,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对这些自己没有好的办法去安慰他们,而且眼下塞外胡人的局势她都不知该如何抉择,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些百姓怎么想,自己现在身份只是参谋司,教化百姓那是教化司的事情。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就在叶胤对塞外局势绞尽脑汁,想的万分入神之际,一阵舒哑的声线从身后传入耳畔,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听闻这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叶胤回头望去,却见皇甫翟面色平静,十分淡定的擦拭着手中铜镜,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是他?”叶胤神色微微一怔,随后一甩手中玉色佛珠,对皇甫翟欠身施礼道,“这位先生,不想您也到了朔阳,不才有礼了……”
皇甫翟闻言,停下擦拭镜子的动作,对叶胤说道:“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会一直跟踪你对么?是的话,尽管说出来,我不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十分复杂……”
叶胤一听,轻捻数下腕前佛珠,随后平静地对皇甫翟拱手说道:“先生倒是快人快语,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不想,皇甫翟闻言,立刻问道:“你这话是在跟我说笑么?”
叶胤一怔,摇摇头对皇甫翟说道:“先生,不才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皇甫翟说道:“自你我第一次见面至今,已经过去多久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居然连跟踪你的是什么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
叶胤眉头一蹙:“抱歉,不才近日公务繁忙,对先生缺少关注,还请海涵……”
皇甫翟眼眸微颌:“一句公务繁忙就能把自己的失误撇的一干二净?你既然知道我在跟踪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就没想过我跟着你是什么目的?
难道就没担心过我会对你或对刘策,甚至整个冀州不利?身为参谋司司长一务,你难道不觉得为自己的失误而感到愧疚么?叶胤?”
叶胤清澈的瞳孔一缩,颤声对皇甫翟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不才的名字和要职的?”
“这真是个愚蠢至极的问题!”皇甫翟回道,“我既然开始跟踪你,就自然是带目的来的,对你的一切又怎会没有了解?”
叶胤握紧了手中佛珠,思索了一阵,暗自呼了一口气,对皇甫翟说道:“先生教训的是,是不才没有上心,那么先生来寻不才是谓何事?还请不吝告之……”
然而,皇甫翟并没有直接回答叶胤的问题,而是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才缓缓开口问道:“观你面色,似乎有什么心事,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