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拿了小椅子,坐在门内,无女在门外跟他说话,门开着,无女进不来,元昊出不去。
元昊双手支在膝盖上,托腮,看着无穷无尽的紫色的昏暗,无比向往的说了一句:“真想离开这里呀,要是能四处走走看看就好了。”
无女颇为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她的容颜有些模糊,以至于后来元昊都记不清楚她的长相,后来细细回想,似乎,元昊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的长相,她的脸就一直笼罩在一团朦胧之中。
“无女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啊?”元昊期待的问她。
无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鸱伯已经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了门口,他一把拎起了无女的脖子,如同捏住一只柔软的猫。
“我让你们守着门,是让你们防止别的魔物侵扰,不是让你们伺机引诱他离开的。”他说完,不待无女分辨,也不理会元昊求情,讲无女压缩成了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无女没有实体,鸱伯挥手之间便将她炼化,寐魔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低,怕被无女牵连。
鸱伯却拍拍他:“知道梦里报信,是聪明的。”元昊听闻此话,抬头狠狠的看了这只寐魔一眼,他恨不得将自己化成瘴气融化在空气之中。
这两位,那个是好对付的?
鸱伯又找来一个魔物守门,可是有了无女的前车之鉴,再无一魔敢随意跟元昊搭话。
元昊因着无女的事情,也不愿随便连累旁的,只十分努力的修炼,也由着鸱伯在紧要关头帮助他增长一些魔力,却从来不过问内丹都是哪里来的。
鸱伯知道他心里憋着气,有心劝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么些年缺乏沟通,竟然不知道如何谈心,他也知道元昊有自己的打算,他是另外一个人了,他不是原来的主人,鸱伯心想,不过,我很快能完成我的诺言了。
白泽真的挖来了一株韭菜,货真价值的韭菜,涂山再三确认之后得出结论,确实就是一株韭菜。
他把韭菜种在祝馀以前强行抢占的位置上,这样顺眼多了,他舒了一口气,这些天少了点什么还真是不习惯。
众花草们看他忙前忙后的种韭菜,竟不敢发出一片叶子摩擦的声音,夜里,祝馀站在门口,隔着门缝看那株韭菜,拿不准是不是要进去把韭菜拔掉,再把自己种进去。
正徘徊间,白芷刚修炼完出来散功入髓,看见祝馀徘徊不前的样子。
“你是妖怪,想进去就进去,想离开就离开,这么徘徊做甚?”白芷有些微微责备的语气在里面。
“我知道我当时那么做十分不恰当,可是我也没办法呀,不然怎么能靠近他半步。”祝馀痴痴的望着屋子里微弱的光芒,他也还醒着。
“狐狸你看,他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小半数都化形了,却为何迟迟不敢化?还不是因为不想离开他的院子,如今他为了让我死心,特意种了这么一株韭菜,不是在羞辱我吗?”祝馀眼泪汪汪,十分伤心。
白芷挠挠头,不能理解这样曲折弯绕的心思,喜欢就说,不喜欢就离开,她以为如此足矣呢,看来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着实不适合妖怪啊,连他们这样号称智计百出聪明绝顶的狐狸都觉得麻烦,果真是不宜沾染呢。
白芷十分同情的看着一会儿想进去,一会儿又往后退的祝馀,她觉得十分有研究和学习的必要,于是她也不再鼓励或者泼冷水,而是远远的走开,蹲下来,懒散的伸了个拦腰,九条尾巴自然而然的散落出来,竟是一幅看戏的模样。
祝馀有些羞恼,可是对白泽的爱慕之情压过了她的羞恼,她也不愿让白芷看到她胆怯逃跑,于是一横心走进去,把当中那从韭菜一把拔出来,扔到院子外面,大摇大摆的把自己种了下去,开始装起韭菜来。
白泽的灯很快也熄灭了,白芷眼看没有什么好戏可看,只好缓缓踱步回到她的树洞,对了,那已经不能叫树洞了,应该是树窝,以那榕树和藤曼生长的进度看,很快可以叫做树厅了,空间大了,十分不暖和啊,白芷内心哀嚎。
第二日,白泽走过那从韭菜状的草时,她只少许的变了点颜色,很快又退却了,也不知道白泽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反正竟然没有当回事。
大家都知道祝馀离开了青丘,白泽种了一丛韭菜,只有白芷知道,祝馀从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