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火红的夕阳之下,空旷的荒野废墟之中,嫩绿的草芽儿刚冒出头,淡黄的野花一簇一簇开满了山野,几只灌灌在花丛中愉快穿行觅食。
一群毛茸茸的狐狸围着一个人面狐身、须发俱白的老者,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他语气缓慢悠扬,如同一阙遗失许久的远古之音。
“女娲娘娘乘着雷车,一路行来,天上塌了一角,不周山断裂,大地下陷,洪水倒灌,万物生灵死伤无数,霍乱横行。
“那都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孩子啊,女娲娘娘心里十分的难过,彼时,鲧爷爷刚刚被天帝诛于羽郊…”
一只赤红色皮毛,一丛毛绒绒尾巴上下起伏的小狐狸好奇的问:“鲧爷爷不是天帝派下来治水的吗?水还没治完,怎么就‘诛于羽郊’了呢?”
另一只浑身纯白毫无一丝杂色的狐狸好脾气的说:“说明鲧爷爷水没有治理好呀。”
老者摇摇头:“虽说鲧爷爷历经数年,确实没有把洪水治理好,但也不至于获罪至此,毕竟擎天之山断裂,滔天洪水,不是朝夕之功。”
老者沉思了一会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息:“最深不过帝王心,最谋不过帝王术啊。”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小狐狸,心里满满都是感慨,自从洪水归流入海,天分地绝,女娲娘娘定五界,一片混乱完结至今,青丘总算是有些看得过眼的狐狸崽子了,他这个从女娲娘娘那里借来苟延残喘的余生,兴许也可以走尽头了。
他疼爱的用前爪分别点了一下最面前这两只狐狸的头,驱散它们:“好了,今儿就到这里,你们还要回去把英水沿岸的石头腾挪腾挪呢,记住,不许用法术,一块一块慢慢儿搬。”
小狐狸们顿时唉声叹气的作鸟兽散。
赤红色九尾狐见白狐走的急,连忙追了上去,稍带着讨好的问她:“白芷,今儿咱们还一块搬好不好?”
小白狐圆圆的大眼睛睨了他一眼,九条毛茸茸纯白如雪的尾巴轻柔的上下起伏:“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搬,你尽会抢我的活儿,害得我被爷爷骂。”
红色九尾狐闻言,倏地化作人形,蹲下来,跟白芷对视:“那说好,今日我决计不抢你的活儿,但是你若是先搬完了,可得等我一道走。”
白芷也化作人形,只见少女明眸善睐,粉妆玉琢,宜嗔宜喜,明眸皓齿,一双黑瞳顾盼生辉,内似有星辰闪烁:“涂山辛,你又瞎说,明明每次都是你先搬完,然后来抢我的。”
那少年也不反驳,只莞尔一笑,跟白芷并肩,一道朝英水奔去,老者在它们身后,捻着胡须微笑不语,这倒也不错,它点点头,化为一头八尾狐,慢悠悠的离去,尾巴根部,依稀可见断了一根的痕迹。
英水河套,乱石嶙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静静躺在河岸的巨石层层叠叠,爷爷说这些石头是被洪水冲刷到英水河套的,洪水退去之后,便永远的留在了青丘。
青丘最近颇是有了一些生气,爷爷索性让他们来做一些事情了,权当磨练耐性了。
“白芷,涂山辛!”英水河套远远的落下一只体型巨大的狮身羊角的异兽,白芷不高兴的批评他:“白泽,爷爷说了,不能用法术。”
白泽落地瞬间化为人形,那是一个十分俊朗阳光的少年,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暖玉,让人立时温暖起来。
他的指间飞出一只小小的式神,飞到白芷面前一鞠躬:“是,姐姐教训得对,我这就好好干活去。”
白芷伸出手,小式神化成片状飘落在她掌心,是一片花瓣稍作雕刻而成得桃花式神:“我倒是不知道青丘桃花已经开了呢。”
说完,她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责备他:“果真是有点能耐都不用在正地方,回回法术考校都被爷爷责罚,整天就捣鼓这些小东西。”
白泽凌空一点,那桃花妖嘭的立起来,对着白芷气鼓鼓的说:“我才不是小东西。”
白芷一合掌,桃花妖又变成了扁平的花瓣:“还说不是小东西吗?”
涂山辛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斗嘴,也不劝解,他从白芷手心里拿过式神:“还真不是小东西,这可是桃仙爷爷留下的本体的花瓣呢。”
“桃爷爷也是的,青丘哪里不好了,非要学那些愚蠢的人类,一门心思上天去。”白芷气鼓鼓的说。
“凡人那是女娲娘娘泥塑的,寿命短,所以有点慧根的都想上天求长生,你说我们青丘好好的,寿命千载万载,他非要上去做什么!”白芷不解,她正是青春少艾,就算化为人形,也还保持这狐狸的灵巧可爱,极为讨喜。
涂山辛心里喜欢之极,又不敢一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有些别扭的移过眼睛,两边脸颊泛起红云,于是他有些恼怒的说:“那谁知道他怎么想,兴许疯了呢。”
接着他化为原形,只见一条浅红色闪电倏地窜向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