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常说,她们这代人遭罪最多,幼时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长大一点经历“文革”,运动结束后,又赶上下岗。
妈妈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厂里的效益不好,成为下岗大军中的一份子。下岗后,妈妈在街道的帮助下开了一个服装店,生意没有好几天,又被所谓的同乡好姊妹给骗了,多年的积蓄被人席卷一空,向来坚强的妈妈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本来她正是更年期,人有点烦躁,一受刺激,直接变成抑郁症。
孟真摸着手上的玉镯,这个镯子自从她吃了庄园里产出的果实后,原先缠绕着的红雾慢慢消退,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得了抑郁症的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不是絮絮叨叨就是歇斯底里。在爸爸悉心照顾下,两年后才痊愈,没想到却在她接到大学入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帮孟真采买东西的路上出了车祸。
孟真接过满是鲜血的玉镯时,整个人都傻了,妈妈病的时候她也埋怨过,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得这种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想空气一样整天陪着自己的妈妈会离开。
“唉,大姐的命太苦了!”
孟真正想得出神,小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姨,您也来看妈妈!”
孟真心里一直很感激小姨,在妈妈最痛苦的时候,是小姨不顾姨夫的反对,几次把妈妈接到自己家里照料。家里的小超市也丢给姨夫一个人,自己整天陪着妈妈说话,看着她,防止她再次自杀。
“嗯,时间太快了,转眼都十二年了!”
小姨把带来的祭品,一样一样放到墓前,满是伤感的说:“我和你小舅从小就是大姐带大的,看着她累死累活的干农活儿,嫁了人也不忘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想办法给我们说对象,等我们都过好了,她却走了,唉,姐姐,你怎么就不能多等两年呀,你看看现在真真多能干,又乖又孝顺的,可是你却……”
虽然外甥女在泉城,但是定期给她汇东西,以前上班的时候,她们公司卖什么保健品,真真就给她汇什么;现在,她辞职种了地,又开始给她送成箱的蔬菜和水果。
东西不值什么,但是真真的孝心她可以体味到。对她这个小姨都这么关心,如果大姐还活着,她该多享福呀。
结果,白白让那个韩春艳享了现成的。姐夫对大姐的好,她和弟弟都看在眼里,所以姐夫再婚,他们都没有反对。可是,一看到韩春艳享受着本来属于大姐的一切,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走吧,小姨!”
两个人烧完纸钱,在坟头上压了新纸,然后离开墓地。
“小姨,最近还好吧,我前两天寄的东西您收到了吗?”
孟真把给小姨带的东西放到客厅里,然后和小姨他们一家人去饭店吃饭。孟真觉得又不是外人,没有必要去饭店,在家里随便吃点就行,结果姨夫想着他们经常吃孟真送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再说家里超市的生意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做饭,约上小舅一家人,直接去了附近的饭店。
孟真坐在小姨的身边,和她悄悄的说着话,小舅和姨夫在另一边喝酒,小舅妈今天厂里加班,说是要晚一会来。
“收到啦,真真,你还别说,你寄的那个藏红花真是不错,我有几个老主顾,看我成天泡着喝,都说很地道的东西,有钱都难买呢。嗳,真真,这东西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呀,要是太贵的话,你自己留着喝吧,别给我寄……”
开始小姨不知道这小小的东西这么值钱,成天当茶泡着喝,后来一个熟客是当医生的,看到她喝,就好奇的要看,一看成品,直说好东西,吵着要买。
小姨觉得又不是值钱的东西,就送了一些给人家,雇得营业员看到后可惜的说,这个很值钱呢,药店里一克都卖到七八十元,好一点的要上百元一克。她听说后忙去县里的药房问了问,结果还真是不便宜。她知道外甥女种菜挣了钱,但是没想到真真居然买这么贵的东西送她。
“小姨,这个不值什么的,我现在建了玻璃温室,种了不少藏红花呢,给您寄的您就放心喝吧!”小姨也快到更年期了,她有点担心。
“呵呵,咱们真真的事业是越做越好了呀,对了,有男朋友了吗?”
“呃……”
又来了,上次五一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次……所以嘛,她不敢随便来看小姨,送东西也是用邮寄的,这一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她的个人问题就成了焦点。
“……喝酒,怕什么呀,我开车你放心……”
正郁闷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好像是隔壁包间的,谁呀?声音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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