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程信你该当何罪(1 / 1)

是夜,宋甲在营门处打扫战场,将宋人尸体填埋,焚烧蒙兵尸骸,搜寻四散的马匹,一片热闹景象。中军帐内却是别样气氛,全绩坐于主帅高台,左列杜杲、余玠、刘整等将,右站孟珙、江海、江万载、王坚等将,而沔州都统程信立于帐中。说实话,程信现在很难受,将帅台上的年轻人只顾看军报,也不言语,他站在此处十分尴尬。许久,程信讪笑开口:“敢问将军是?”西夏之援属于朝廷机密,除了在朝大员与京湖制置司知道详情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知,程信甚至不知道上方坐的将军是谁,是哪里的兵马。全绩合上军卷,淡然开口:“湖州通判,全绩。”程信迅速在脑中搜索关于此人的事迹,但得到的是一片空白,不过一介通判也让程信放下心来,姿态也不再那么谦卑,转而拱手道:“原来是全通判,多谢通判施以援手,不过通判怎会来这利州路?是有公务在身?”“呵!程都统问的好啊,本将为何会来阶州?那就要问问程都统你自己了,若非你贸然出兵,险些断送三关守军,本将应在沔州休整兵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全绩冷言相对,不给程信半分好脸色。程信闻言面色略带不喜,但知全绩有大军在握,也不好发作:“全通判此事并非本将莽撞,而是本将欲解西和之围,分散察合台兵力,进而做主动反击。”“那结果呢?差点被察合台打的全军覆灭,若非本将两日来日夜不休,急行驰援,程都统还有机会站在此处说话吗?”近一年的军旅生涯让全绩改变了许多,他现在说话做事更喜欢直接了当,他能听懂别人的弯弯绕,但却不屑去说,去迎奉。“你……”程信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压制心中怒火:“全通判,本将很感激你带兵来援,但你也不能因此羞辱本将,本将好歹也是沔州都统,从七品的朝廷正将。”“啪!”全绩怒拍木案,抬手直指程信:“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错,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来人!把这厮推出辕门斩了,以正军法!”“诺!”刘整、王坚左右齐出,刘整一脚蹬在程信双膝后,迫使其下跪,王坚则擒住程信的右手,一把将其头颅摁在地上,程信几欲挣脱皆无果。“全绩,你敢杀本将!莫不是要造反!”程信恶狠狠的瞪着全绩,至此刻他还以为全绩是在吓唬他,让他服软。“本将身为北凉经略使,忠义、忠顺二军统帅,有便宜之权,杀个沔州都统何谈造反?”经略者,边路帅臣也,名头大的吓人,但凉州在西夏境内,又显华而不实,不过足以让全绩在甘陕川横着走。“经略……使!全帅,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此役是末将冒进,险些铸成大错,望全帅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定能将将功补过呀!”程信瞬时没了脾性,吓的面色寡白,只怪自己没问清,便敢在全绩面前大放厥词。“推出去!”见惯了沙场尸骨的全帅现在已经心如坚石,军令一出,当即执行。继,程信带着一声声哀嚎上了路,全绩的雷霆手段如重锤一般砸在王平、马翼二将心中。“仙人关将领何人为尊?”全帅伴着账外的砍肉闷响,抬头直视仙人关一众将领。王、马二人即出,抱拳施礼:“全帅。”全绩看了一眼二人身上多处包裹的外伤,也收了牵怒之意:“此次我军伤亡如何?”“末将已做粗略清点,约有三千人战亡,六千卒负伤,主将麻仲也至今昏迷不醒。”“嗯!明日拔军回仙人关,尔等早做准备。”全绩神色凝重,这个伤亡数量远远超乎他的预计,只怪自己驰援的不够快,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的忠贞之士。“是,全帅。”二将即退。“杜杲何在?”“末将在。”“军况又如何?”“两千七百余卒战死,俘获蒙古人一千八百余,战马近四千余匹。”“整合军情,上报朝廷,另写一本,给本将狠狠参奏郑损、赵彦呐一众,这川蜀制置司要来有何用?不如让官家裁撤了吧!”全绩说到此处怒不可遏,帐中气氛紧张,众将皆不敢言。翌日,全绩领大军折返仙人关,与沔州知州高稼会合,商量收复五州之事。与此同时,绵谷城,一快马冲入州府,禀告急情。“什么?程信出关被察合台所围!程信这蠢货为什么要出关!如此一来三关何人去守?”郑损闻报破口大骂程信,心头生了万分急火。“制置使,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使君请您立即出兵,填补三关空虚,以防蒙古人攻入川中。”快马拱手再道。“莫催,容本官想想。”郑损此刻想的是蒙古人踏平三关,冲入沔州,过阳平关,入利州,直捣绵谷,那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制置使!”“好!你且回去告诉高使君,让他坚守略阳城,本官兵马不日便到。”郑损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是,制置使。”快马即退,郑损立即向堂外大喝:“来人!”“制置使有何吩咐?”一文士入内。“你马上去告诉赵彦呐,让他整合兵马,本官即日要用兵。”会三日,郑损又让人准备船只,并告知家眷收拾细软。五日后,赵彦呐整合了七千骑甲、五千余步卒,兴致高昂地来寻郑损,说是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沔州,守仙人关,同时会一会察合台。但郑损却语出惊人,让赵彦呐领步卒沿嘉陵江而下,去往重庆府巴城。赵彦呐不从,再劝郑损北进,莫要放弃沔、利诸州,郑损则以蒙古来势凶猛为由,以官长身份力压众议,迫使众将默言。继,川蜀制置使郑损带着川中最精锐的兵马沿嘉陵江向下逃窜,未战先逃,未见先恐,郑损可谓是百年来川蜀帅臣中最大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