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丽诺尔濒临死亡,意识模糊,才刚刚过去两天。
两天的时间,她们从法明戴尔的下水道,一路探险到了寂霜之墓藏骨塔,丽诺尔遇到了无法被击败,无法被杀死的强敌,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和贝希姆的战斗,她同样是徘徊在生死之间,或者说,她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战胜贝希姆的,或许是薇儿的【月面旅行家】远比她的【凝霜踏雪】要强得多吧。
但是雅尼罗姆王给予她的压迫力,甚至远超于那时候已经变成怪物的贝希姆,就算是她和阿雪,还有娅瑟联手都无法伤他分毫。
丽诺尔的脸紧贴着地面,身上是倒塌的石柱和碎石,眼泪和血从她身上缓缓流下,汇成一个血泊。她就趴在那血泊之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手紧紧的握着什么东西,那物却不是已经断裂的杰芙琳,而是一个灰铁色的剑柄,剑身同样埋在废墟之中。那是原本在上方的地板上,雅尼罗姆王雕像手持的立着的大剑,雕像自上空坠落,化作残骸,但是只有这把剑依然保持着原本的样子,落到了一侧的石柱之间。
丽诺尔在用冰结成的直剑并未对雅尼罗姆王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而后被棺椁拍飞,这一切丽诺尔预料的到,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这把剑来的,这把剑或许也是凡物,但是对于自源魔力已经所剩无几的她,不论是什么样的武器都是她的希望。
但是她低估了雅尼罗姆王的力量,就算她来到了那把雕塑大剑的身边,她也没有力气将它拔出再次站起。
丽诺尔的意识逐渐涣散,她已经不知道在这座墓室中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的面前已经一片黑暗,同样也什么听不到,就连身上的伤口,还有体内泪之瘟疫的蠕动,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在无边的黑暗之下,丽诺尔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她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呢,这感觉有些空虚,但是在空虚之中,却蕴含着一分微弱的温暖。
或许,自己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吧……她对蚀刻仪式还一无所知,自己的蚀刻也没有洗去,她还没有回归到一个普通人的平凡生活,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忧愁愿望都即将离她而去。
丽诺尔控制着全身的力量,原本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但是她的面前还是一片黑暗。趁着她虚弱的时候,泪之瘟疫在她残破的身体里不断蠕动扩散,侵蚀着她的身体。
呵。
冥冥之中,丽诺尔看到了新的幻景。
雅尼罗姆王虔诚的跪在一片暗蓝色的,如同镜子一样的湖水之中,口中念诵着什么。
一把剑的剑柄从湖底浮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用右手握住了剑柄。
湖水微微的泛起波澜,自那水中泛起了幽幽的光芒,随着波澜汇集到剑柄之上,随着雅尼罗姆王缓缓地将剑拔出,那些幽光汇成了水晶的剑身。
妲珂莉,泪之影。
丽诺尔感受到了手中传来的低语,这是一把剑的名字,一把象征着泪之国王权的剑的名字,一把能够斩断泪中之骸的剑的名字。
幻景再度变化,在一瞬间,有关雅尼罗姆王的故事涌入脑海。
“活下去。”
在低语和幻景的最后,丽诺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丽诺尔不知道由内心说出的这三个字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力量,但是她浑身的剧痛再次回归,被折断的骨头被看不见的手移回了原位,歪曲的关节被蛮横的掰扯回正,那些严重的伤口上的血肉正在粘合。这些剧烈的疼痛,如同万千针刺一样贯穿着她的意识,她的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变得一片赤红,握住剑柄的手愈发用力,哗地一声,她居然将那把和她身高一样的沉重大剑自废墟之中抽了出来。
大剑身上的岩石外壳哗啦一声崩裂,露出了包含在雕像之中,半透明的水晶剑身。随着丽诺尔的站起,剑身上充满了皎洁幽寒,冰冷月光一样的幽兰色光芒同样被点亮。丽诺尔体内的泪之瘟疫似乎获得了引导一样,齐齐地向她的右手蠕动而去。
……
娅瑟不由得看的呆了,自废墟中站起来的人,样子确实是丽诺尔。但是不管是谱线,还是她身上的气场,都和娅瑟熟知的丽诺尔完全不同。
她缓缓地蹲了下来,几乎将身形压到最低,右手握着大剑,背在肩膀上,而已经折断的左手,正垂在她的面前,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扭曲被打断的骨头,正在自己把自己掰回去。她的眸子中充斥着猩红色的线条,包裹着全身的气场,也如同向上升腾而去的猩红血气。
这是狼剑术的起手式,但是和安德里斯展现出来的,模拟霜牙狼的样子不同,此时此刻的丽诺尔,真真切切的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理智,就像一只以少女的面庞和身段,蓄势待发的猩红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