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诺尔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
“忧愁公主的头颅,藏匿在雅尼罗姆王的陵寝之中,我们要找的是一座青铜大门,那座大门非常的特殊,我见到的话一定会认得出来。”
“雅尼罗姆王?那又是谁。”阿雪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忧愁公主的全名是赫卡忒·雅尼罗姆……我想,雅尼罗姆王指的是泪之国的国王,忧愁公主的父亲,这座寂霜之墓藏骨塔便是泪之国破灭之前的最后一任国王,雅尼罗姆王的安眠之处,他就葬在这座塔中,其他的是追随他前往形成界的同行死者,或是王族的亲眷。”丽诺尔咬着手指说。
“我算是明白这座塔上的雕像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你们斯托利亚人和我们明一人多少还是有点相通的习俗。”阿雪走到中央螺旋楼梯旁,向下看去,自下方的黑暗之中传来了悉悉簌簌的蠕动声。
“准确来说,泪之国的人并不属于斯托利亚人,早在初皇斯托利亚统一起源,凛冬,青森,深屿与夜之国之前,泪之国就已经灭亡了……”娅瑟默默的补充道。
“谁在意呢,反正我们就找那个青铜的大门就好了对吧?”唐雪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楼梯。
藏骨塔内最中央的螺旋楼梯镶嵌在四个垂直的石柱围成的框架之间,在石柱上有着连娅瑟都看不懂的雕刻和铭文,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三个人一边往下走着,丽诺尔举起辉石灯照亮着四方的墙壁,在四面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存放灵柩和尸骨的壁龛,一圈一圈的向下延伸,壁龛上的壁画已经模糊,有些也已经破溃,不像是从外部破坏的,而是有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这些千年前的死者,似乎死了都不算安生,在斯托利亚,侮辱死者可是莫大的罪名,那些黑魔法师的术式便是以死者作为媒介,追寻他们所谓的起源。
而在法明戴尔的种种迹象,更是让丽诺尔心中的不安加剧,不管是那些人的骨骸变成的泪中之骸,还是徘徊在破碎城市内的肃正骑士,都像是被奴役的死者一样。难道,泪之国是黑魔法的起源之地?
想到这里,丽诺尔打了个寒颤,刚准备对娅瑟和阿雪说些什么,娅瑟却率先接过了话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从壁龛里爬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些黑色泪骸。”
“嗯……这些壁龛都被封的很死,上面的壁画是两层,最外面的那一层是用那种暗黄色的尸蜡做的,”丽诺尔将灯光照向一个完好的壁龛道,“这些肯定就是泪之瘟疫第一次爆发时的死者……他们一开始被封存在这里,但是在壁龛中,泪之瘟疫在他们的骨头中淤积了很久,腐烂发黑,最终将他们的尸骨变成了那种恐怖的东西。”
“而后那些黑色泪骸便从这座藏骨塔中跑了出去,在法明戴尔城内作乱,而法明戴尔的人最终发现了由尸体炼制而成的尸蜡,能起到封印那些黑色泪骸的作用……虽然具体的原理我也搞不清楚,但是确实是暂时遏制住了黑色泪骸的蔓延,而后他们重修了寂霜之墓,在那些还未化作黑色泪骸的壁龛上重新用尸蜡绘制了壁画。”娅瑟点点头道。
“你们俩的意思是……这里是黑色泪骸的老家?”阿雪长大了嘴巴惊讶地说,作为和黑色泪骸正面战斗过的人,那蜈蚣一样披着黑色甲壳的身躯,两侧疯狂蠕动抓挠的数十对手臂,可是让她无比的难忘。
丽诺尔撇了撇嘴:“恐怕是的,我们只在破碎城市里见过了几只,倒是没和它们交手过,难道你……?”
“那玩意可不是我能解决的,”阿雪甩了甩头,“我连他们的壳都打不破。”
丽诺尔和娅瑟还是见过阿雪的【灼骨炼火】的,丽诺尔擅长的是用敏捷的动作搭配巧妙地剑术颤抖,而娅瑟则是用【苍空交奏】游走在战场外侧进行辅助,而阿雪的力量,的的确确是除去展现自己巨龙姿态的娅瑟的最强。她是纯粹的力量型选手,不管是灼骨的心火,还是刚猛有力的拳法和毫无退路的战斗风格,她的每一次战斗都是在硬碰硬,但是几乎所有的情况她都能赢,可以说,如果连她都觉得棘手,那丽诺尔和娅瑟也只能望洋兴叹。
“但是那些肃正骑士却可以打破它们的甲壳,那些肃正骑士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些黑色泪骸……老实说,要不是那些肃正骑士帮我拖住了那只黑色泪骸,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们俩了。”阿雪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侥幸地道。
“……嗯,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那些肃正骑士的甲胄之下,也确实是泪中之骸没错,但是我们刚到破碎城市的时候,那肃正骑士驱逐着那些白色泪骸,它们不应该是同类吗?唐雪,你说肃正骑士可以伤到那些黑色泪骸?”
“是啊,他手里那把银色的弯刀,却是可以划破黑色泪骸的外壳,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把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像是废铁……而且追我的那个骑士,似乎神智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样子,这倒是挺反常的。”阿雪一边模仿着骑士使出弯刀幻影斩击的样子一边说。
“答案是那把刀……”娅瑟思考着,她之前见到肃正骑士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那把刀的谱线是怎样的模式,但是既然那把刀能伤到连阿雪都无从下手的黑色泪骸,或许在之后前往内城的路上会有不小的帮助。
“要说和那把刀差不多的东西的话,我倒是见过类似的,在赫卡忒的幻景里,公主的亲卫骑士也用着非常特殊的武器,他们手里的直剑并不是金属铸造的,而是一种蓝色的水晶,对,就像石牌上那种一样。”
“……蓝色的水晶,灰色雾气,法明戴尔,泪之瘟疫。”
娅瑟能感觉到,这里面必定是有某种线索联系在一起,她已经触碰到了解答泪之瘟疫根源的幕布,但是那幕布实在是太过黑暗沉重,她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拉开。作为渴望求知的萨尔丁,这次她来到法明戴尔其实也算是带着自己的私心,她想知道法明戴尔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段泪之国往日的阴霾中,又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和秘密。
丽诺尔甩了甩自己的手,她拿着灯的右手半指手套之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瘙痒刺痛。在娅瑟和阿雪没注意的地方,她快速的拉起手套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已经开始溶化,表皮变得透明而柔软,里面红色的血肉清晰可见,那些肌肉正在缓缓地腐烂溶解,变成半透明的眼泪汨汨流出。
照这么下去,再过一天多的时间,恐怕就会看到骨头了,恐怕到时候连杰芙琳都拿不稳。丽诺尔用力的挤了挤眼睛,手上的疼痛感反而让她无比清醒。
这还是赫卡忒将她身上的泪之瘟疫削弱之后的表现,她不敢想象如果完全感染泪之瘟疫,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没敢多看,生怕娅瑟发现,便快速的重新整理好了手套,专注于脚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