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奇伸出左手握住了于雪只曾经轻抚过他鬓角伤疤的右手，他右手伸出了食指，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P>

“你说过，让我勇敢做自己，让我记清楚接下来我们的回忆，你会罩着我，让我大胆往前冲……”</P>

他再次让她的右手覆在自己的左脸上，那条代表着他身上勇气的疤痕若隐若现。</P>

她的每一次“霸气护夫”语录，他都记得一清二楚。</P>

他每一次内心狂欢都印象深刻，而他不希望于雪只是脑袋一热就对他们拥有过的美好回忆判处无期。</P>

“你不能因为我没办法选择的出身就判我死刑……要是，我不是胜美的少爷，就好了……”</P>

廖奇后面的话一出，于雪绷在心头上最后一根丝线悄然断裂。</P>

她想起了自己没办法选择的性别，想起了那一句句“你要是男孩就好了”。</P>

她可耻地在心里想过：他要是，不是什么太子爷就好了。</P>

她明明就该最不在乎出身的人才对的。</P>

如今她当局者迷，识不清自己的人，又怎么见众生，见天地？</P>

无法见天地，又谈何自由？</P>

她又何德何能配得到他纯真的爱？</P>

她曾以武入道的心瞬间碎裂，碎片落在她五脏六腑内扎得她生疼。</P>

她用力咬紧牙关，控制着没有哭出声。</P>

她颤抖着右手摸着他的脸颊，她双眼朦胧，她此刻无法面对身边的他，她不知道该心疼当下的自己还是心疼像过去自己的他。</P>

她知道，她又一次为他打破了原则底线。</P>

她好不容易从“阿占”磨练成“阿海”，现下又被廖奇感动成“阿占”了。</P>

——《纵横四海》里的阿占，为了红豆可以忍受她喜欢阿海而看不见自己，但阿海对她却跟朋友一样，甚至还不如朋友亲密。</P>

阿海说：</P>

[有时候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会失去自我的，你知道吗？]</P>

[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P>

[我喜欢花，未必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来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就去跳海？]</P>

阿占说：</P>

[你又在说什么啊？我跟你说的是人，你却说风啊花啊云什么的，我跟你说的是女人。女人是要爱的要人疼的。]</P>

阿海能很平静回答：</P>

[我只知道结了婚之后，我会失去民主失去自由，所以我才想追求的是那种，一刹那间的光辉。]</P>

阿占摇着头反驳：</P>

[难道你没听说过，刹那的光辉并不代表永恒吗？]</P>

十年前的自己也许会想不通阿海的意思，觉得阿占才是对的。</P>

但现在的自己，却体会到阿海的心境了。</P>

刹那的光辉也好，瞬间的烟火也罢，她希望她的生活是绚丽的，而不是像过去十年那般郁郁寡欢，终日遑遑。</P>

她再也不要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P>

但，廖奇的话让她迷茫了。</P>

——她不能因为他无法选择的出身，就判他死刑。</P>

是啊……</P>

她也曾想过他们的未来，想过创造属于他们的值得传颂的未来。</P>

曾几何时，她被所谓的自由束缚得没有了自由。</P>

她无声哭泣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