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姑据说当年不容于权贵，所以寄身庙宇都不得脱，只有随她师父以‘观看观音遗迹和贝叶遗文’的名义进京。</P>

“至于后来怎么进的贾府大观园，托庇于栊翠庵，我倒没追问过详情。想来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P>

“至于后头我抄经，她也跟着抄。大约的确是有些想要觐见太上的念头。</P>

“这妙法师性子孤傲，目无下尘，常说我是个大俗人。所以她的事，我从未追根究底过。</P>

“太后若是觉得我应该问，那我便去问问。”</P>

林黛玉说得坦白又透彻。</P>

程倩皱了皱眉，问她：“你可知妙玉何时进京？”</P>

“大约是四五年前。”黛玉屈指算了一算，又补一句，“她今年二十有二。”</P>

程倩眉宇间越发阴沉，一言不发地走了。</P>

这边林黛玉若无其事一般，笑着先和探春一起，带着两位姑姑、两个侍女和那个机灵的小黄门，去了清秋院。</P>

“这两个是我的丫头，暂借了县主使使。”</P>

黛玉指了指紫鹃和雪雁，刚要指着雪鸦说话，探春忙接过话去：</P>

“这丫头是我才收了不久的，叫雪鸦。以后便贴身跟着我。姑姑连我带她一起教导便是。”</P>

两个教导姑姑一个姓郑一个姓敬，闻言都笑。</P>

敬姑姑仔细拉着雪鸦的手看了看，笑道：“是个利落丫头，极好。”</P>

两个侍女极有眼色，笑眯眯地往后站。</P>

因又看见那小黄门，笑问：“小公公贵姓？”</P>

“免，免贵……”小黄门都吓结巴了，苦笑着跪下磕头，</P>

“小的名叫雷锟，自幼被父母卖进宫换饭吃的，已经在宫里呆了十年。</P>

“外头的事儿，其实小的统统不懂，不求给县主帮忙，只求别添乱便是了。”</P>

听到这里，林黛玉微微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有什么不能学的呢？”看一眼探春，“回头你主子自会安排你跟着人去学，好日子在后头呢！”</P>

说笑两句，又把太后赏的金银塞还给探春，笑着离开了清秋院。</P>

却没回正房，而是闲庭信步，走进了妙玉的小佛堂。</P>

“妙师意欲令天开眼，看向五年前姑苏，如今得偿所愿了。可喜可贺。”黛玉看她烹茶，轻声笑语。</P>

妙玉却手一抖，才舀起来的滚水，险些都浇在自己脚上！</P>

手忙脚乱地些许收拾一下，抬头看向黛玉：“此话怎讲？”</P>

“刚才程倩来问了。”黛玉笑一笑，且自己沏茶，自己品饮，又赞叹果然好水，然后起身，微微屈膝，斯文有礼：</P>

“妙师，人之相遇结交，全凭一腔真心。我待你如何，你当自知。你待我如何，我亦领情。</P>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妙师私事，我再不想问，如今也要说一句了：您已经借着我攀上去，可达到目的了么？</P>

“若已经得偿所愿，我这里原就是暂请妙师相助，妙师可回荣国府了。若还有未了之事，也请妙师往有用的人家去。</P>

“我这里能做的已经全做了，其他的，不想再掺和。”</P>

妙玉呆呆地看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