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们听人说了个大概,觉得很荒唐,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得罪了进京给皇上贺寿的镇南王小王爷。</P>
那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科举考疯了?</P>
竟然还敢指使随从杀了小王爷的随从。</P>
谁给他的胆?</P>
他们已经想好了,到了地方,见了人,直接将人下狱。</P>
但是,当他们到了地方,还没开口。</P>
江遇突地大声道:“陆大人,左统领,有人行刺我家王爷,致我家王爷受惊,该当何罪?”</P>
江遇这一声喊,差点把陆阳曜左承望的心都喊得跳出来。</P>
不是小王爷车驾被冲撞,随从被杀吗?怎么又成了宣王遇刺?</P>
小王爷受惊不敢轻慢,但宣王遇刺却更加严重,何况君臣有别,宣王是皇子,小王爷毕竟是异姓王之子。</P>
陆阳曜左承望对视一眼,两人都向江遇这边而来。</P>
那边气势汹汹的小王爷亲随脸色顿时变了,他飞快上前,道:“你们是京兆尹的官?我家小王爷座驾被冲撞,那恶徒还杀了我家小王爷的随从。你们这是去哪儿呢?”</P>
陆阳曜回过味来,心中微微一跳,“是谁冲撞了小王爷的车驾,杀了小王爷的随从?”</P>
那亲随一指江遇:“就是那恶贼,在他主子的唆使下,杀了小王爷的随从,让小王爷受惊。”</P>
陆阳曜:“……”</P>
这两位祖宗怎么撞在一起了?</P>
镇南王三代横踞南疆,虽然有了南疆安稳,但三代发展,如今南疆几乎已经是镇南王的天下。皇上一向以安抚为主,对镇南王父子一直优待,请封小王爷的奏折更是直接批复允准。</P>
听说镇南王只有这一个独子,疼得如眼珠子似的。</P>
这小王爷在南境嚣张跋扈,名声都传到京城来了。可他们家宣王殿下好像也不是善类,除了朝政之事,他什么事都喜欢,打架闯祸没少干。可他嘴甜,对皇位又没野心,皇上对他也甚是疼宠。</P>
江遇道:“陆大人,左大人,这个人嚣张自己,他要将我家主子砍头,还要诛全族!”</P>
陆左二人听得眼皮子直跳。</P>
陆阳曜忙笑道:“误会误会……”</P>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那亲随便道:“不是误会,普通人尚且杀人偿命,何况他杀的是小王爷的人,冲撞的是小王爷的车驾,惊扰的是小王爷。就当诛全族!”</P>
陆阳曜心里极是无语,诛全族,诛全族,在南境是不是这样干太顺手了?这里是京城,也不看看他们得罪的是谁,还诛全族,谁诛谁全族还不一定呢!</P>
他不再理会这个亲随,冲着奢华车驾里的人行礼,道:“小王爷,下官有礼了。今日之事能否大事化小?”</P>
车驾内,年轻男子推开倚在身侧的少女,坐直了身子,声音却仍是慵懒随意:“陆大人是吧?怎么,京城的律法,治不了以下犯上的肖小?还是说我这个小王爷在你们的眼里,就是冲撞得罪也无所谓的存在?我的人被杀,你说这事怎么大事化小?”</P>
陆阳曜擦汗,欲言又止地道:“小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P>
年轻男子挑了挑眉,满眼的矜傲和居高临下。</P>
他道:“看来大人很为难?”</P>
“这,下官身担京城百姓父母官,遇事弄清楚才敢决断,还请小王爷恕罪!”</P>
陆阳曜转头看一眼普通马车里衣衫普通的商景御,人靠衣装马靠鞍。若这位主子也排场一些,不要打扮的这么普通,定不会被当成进京赶考的举子,更不会有这番冲突。</P>
他对江遇拱了拱手,道:“不知事情经过如何?两位何事起的冲突啊?”</P>
江遇道:“当街纵马,抽打百姓,惊扰我家主子,还扬言要诛我家主子全族!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百姓!”</P>
陆阳曜看一眼百姓们躲闪的眼神,也能看出个大概来。</P>
这时,捕头也凑近,悄声将他们打探的结果禀报。</P>
当街纵马,抽打百姓的确是真,宣王令亲随救人,起了冲突,被围攻,这才杀人。</P>
这事情,的确是怪不到宣王殿下身上啊,他身为皇子,保护百姓,是对方不依不饶,甚至群起而攻。打斗之中失手不是难免的吗?</P>
要怪大概就怪他这一身衣装,给了别人错觉。</P>
那边小王爷见他不抓人,只问来问去,老大不耐烦,冷声道:“这恶徒你是不想杀了,如果你不想杀,本小王的人自己来杀!”</P>
“这……小王爷,京城街道是不能纵马的,您那位贵属不但纵马,还抽伤百姓数十名,这要真论起来,您不占优势。不如就此平息如何?您这位贵属,下官也会将他厚葬!”</P>
小王爷脸色沉了下来:“陆大人,是你说错了,还是本王听错了?本小王的亲随就白死不成,还是说,你要包庇一个普通举子,将本小王的脸放到地上踩?”</P>
陆阳曜又转回来,对江随道:“殿下,今日之事可否大事化小?让江兄弟给对方道个歉了事?”</P>
商景御扬眉,道:“陆大人,您这官当的越来越好了,和稀泥的水平见长啊。本王遇刺,你想大事化小?是不是要等本王被刺客刺杀在当街,你才觉得这是大事?还有本王亲随护卫本王,斩杀了欲对本王行凶的恶徒,现在还要让他道歉?你自己说说,这合理吗?”</P>
陆阳曜的汗刷地流下来。</P>
这位宣王殿下虽不涉朝政,但是皇帝的亲儿子,随时都可能进宫参他一本。</P>
他一个四品京官,头上乌纱帽随时不保,连脑袋也随时不保。这是能得罪得起的主吗?</P>
他抬袖沾去额上的汗滴,无奈地又转回去,道:“小王爷,下官给您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当今五皇子,宣王殿下!”</P>
那小王爷眼眸一眯,目光定定的看着那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车窗里的那个年轻身影,拧眉:“陆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本小王好糊弄?”</P>
他进京的时候皇上派了大皇子四皇子相迎,皇家子弟是什么样儿,他清楚。</P>
这位一身寒酸,却说是什么五皇子,这不是笑话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