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试探问道:“师父可有什么思虑?”</P>
松海道人叹了口气:“我茅山身为上清宗,理应传道于世,兵戈社稷自有天道,但现在却一直卷入这浑水之知,终不得解脱。”</P>
云宥皱眉道:“这血手之手到底与我茅山何干,我们为何要搅入这事非之中?”</P>
松海叹道:“天下大义,上清宗又岂能置身度外?再说了,如果这其中牵扯袄教,我辈更不能视之不问。”</P>
云宥不再说话,松海见云宥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P>
云宥抬起头来,迟疑半晌,终问道为:“你们为何这么惧怕袄教?”</P>
松海正色道:“何来惧怕一说?那袄教乃是天下头等的魔教,除魔卫道本就是道义所在。”</P>
见云宥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松海接道:“你在凉州长大,河西、陇右袄教盛行,想必你小时候也是见过,虽然这袄教教义甚是暴虐,我道教之道根本不容立足,但西域各国和突厥各个汗国,都将袄教视为国教。”</P>
云宥摇了摇头,思索半天终下决心问道:“祖师爷一直讲齐同慈爱,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虽然袄教与我上清宗可能道义不同,但为何就不能对袄教网开一面呢?”</P>
松海道人欣慰一笑:“你虽入门十多年才授箓,但今天所言,却不枉我教授多年,识道懂义可比练就一身武功重要得多。”</P>
云宥脸微微一红,松海道人缓缓道:“你可记得前日众人听到这血手不但与袄教有关,更与阿史那烈云有关时大家的表情了吗?”</P>
云宥点了点头:“好像都有点不敢相信——甚至,不愿相信。”</P>
松海点了点头:“你可知这是为何?”</P>
云宥摇了摇头,松海指了指旁边的小椅,让云宥坐下后,才缓缓道:“那突厥这些年势微之至,残喘于草原,我大唐国力强盛,万国来朝,大家似乎都忘了这北方草原上的突厥和高原上的吐蕃,但谁料到二十多年前,突厥阿史那族太子阿史那烈云竟将这天下最为诡异的焚天紫阳功练到五层以上,当时我和你们想法一样,想到天下一家,也谁都没把这当一回事,结果...”</P>
松海顿了一下,叹道:“中土之地,本来胡人就诸多,这些胡人大多本就是袄教信徒,阿史那烈云来到中原之后,几年之间,中原各地的袄教寺观已达百个之多。”</P>
云宥听到此处,心中也是又喜又惊,对这段前尘往事,云宥也是知之甚少。</P>
松海叹口气,接道:“刚开始大家还都相安无事,但这突厥一族终非我族,那阿史那烈云先是我中原之地大开杀戒,先是屠戮了好几个小门小派,接着连灭了好几个世家门阀,那时江湖之中是血流成河呀。”</P>
云宥心中一寒:“那阿史那烈云是如此嗜杀之人?”</P>
松海摇头道:“这烈云初入大唐时我也见过,确也不是什么嗜血之人,为人还算谦和,你五师叔当年也算是和他相交一场,以朋友而聚,只不过后来再见时已是人间屠神。我听李师弟当年说过,阿史那烈云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则可能这焚天紫阳功本来就是残暴无比之邪术,练此功之人最后都会性情大变,二来当时大唐之人将胡人视为异族,各地之下买卖、鞭奴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激起阿史那烈云仇恨。”</P>
云宥心中一恸,想到自己也在练此神功,一时有些出神。松海接道:“那突厥各汗国和西域各国本为一盘散沙,阿史那烈云接任袄教教主后,各汗国和西域各国都听从其统领,突厥死灰复燃,连同西域三十六国和吐蕃一道,从肃州直接打通河西,一路从原州、会州而来,一个多月时间,数万人颠沛流离,死于战场,那场战事之惨烈,可谓是触目惊心。”</P>
云宥心中一凛,松海看着云宥脸上表情一片煞白,还以为云宥想起自己身事,叹道:“宥儿,你的家人,也就是在这场余波之后,死于残余突厥铁骑之手。”</P>
云宥稳住心神,问道:“那师父,后来呢?”</P>
松海脸色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后来这场空难逾演逾烈,那阿史那烈云又在开元八年大败河西节度使杨敬述,一时声势大震,中原各地胡人也蠢蠢欲动,随后那几年的情形可谓是千钧一发。”</P>
云宥第一次听得此事,不由得甚是神往,只觉热血上涌,松海见云宥气血上扬的样子,轻轻一笑:“好在天佑我大唐,你五师叔凭空出世,那阿史那烈云游历唐土之际,就曾与你五师叔切磋武艺,当时就略逊一筹。那阿史那烈云练成焚天紫阳功后,自负得了得,号称天下第一,李师弟便在借此相激,在凉州万军前公然邀战,两人三日后决战凉州,阿史那烈云身死,突厥吐蕃联军群龙无首,我大唐铁军乘势追击,这才平了这场浩劫。”</P>
云宥听后顿时出神不已,松海道人微微一笑:“你这下知道为何这么多众人如此惧怕袄教和阿史那一族了吗?”</P>
正说之间,却见元丹丘急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