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轻快,众人互谈相笑。
“昨个还有客人来,请我为他说书呢。”王哥儿这时又掏出一大捧瓜子,分与众人。
“哦?请王哥儿说什么?”
正是酒酣眼热时候,彼此之间拘谨全消。未当过捧哏的青九,也主动接起话。
王哥儿感慨道“他啊,让我讲一讲太祖的故事。”
“哪朝的太祖?”钱阳雨颇是好奇。
“我也这么问的。他反问我,还能是哪朝的?”王哥儿吧唧着嘴,一口瓜子皮吐在手心。
“他说,本朝的!”王哥儿这口瓜子皮吐的格外中气十足,像钉子扎下掌中。——不由得轻嘶一声。
本朝的,太祖。
这是把帝弑天比做了皇帝。
将为民请命者比做奴役天下者,恰如指黑为白,指南称北。
众人一齐轻笑。
“本朝?——怕是糊涂了。”徐庆之冷哼。
钱阳雨一声不发,闷头嗑瓜子,瓜皮散在胡子上,也不理会。
片刻,手中瓜子嗑个精光,才抬头。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钱阳雨便开口“我们几个,知道皇帝是最大的土主,是天下剥削势力的代表……”
“但那些个散修,那些个扒开眼睛就要从床上滚下,脚打后脑勺忙一整天,流汗一整天,今天如此,明天也是如此,甚至年复一年,一生都要如此的散修,又怎会明白这些?懂这些?”
“我们又凭什么要求他们懂这些?”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们的才气全消磨了,丢了,没了。”
“他们没机会思考,所以顺着朴素的感情,把领袖与皇帝混为一谈。在他们眼里,这不都是老大,这不都是说话最好使的!”
“他们又怎会知道,他们把驱逐剥削的人与维持剥削的人混为一谈……说到底。是他们的盲目,我们的不尽力,天下的不尽心。”钱阳雨扑掉胡子上的零星瓜子皮,淡然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