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手上略施巧劲,班主只觉臂骨欲裂,疼痛难忍,终于服软,道:“公子放手,有话好说。”
楚子煜闻其言,手上微松,然目光依旧凌厉,道:“班主既愿言谈,那便说个明白。姑娘身为伶人,卖艺不卖身,此乃天经地义。班主何故强人所难,令她陪客?”
班主神色稍敛,嗫嚅而言道:“此实乃无奈之举。近来戏班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我等亦须糊口。故欲令此女陪客,以图厚利。”
楚子煜闻此,眉头紧蹙,厉声道:“班主此言,岂是人言?为求财利,竟不顾他人的尊严,逼良为娼,此等行径,与贼寇何异?”
班主见楚子煜言辞犀利,气势逼人,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楚子煜见状,更觉其行径可恶,遂正色道:“班主须知,世间道义,自在人心。尔等虽为戏班中人,亦须恪守良知,岂可为求私利,而伤天害理?今日之事,若不给个公道,休想安然了结。”
班主闻此,面如土色,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嗫嚅道:“公子言之有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高抬贵手,小人愿以重金相酬。”
楚子煜闻其欲以重金私了,眉头愈蹙,厉色道:“班主此言,大谬不然。世间道义,岂是金钱可衡?我非贪财之人,亦非畏强凌弱之辈。但求公道,以正人心。若班主能悔过自新,善待伶人,不再有此等恶行,吾自当既往不咎。”
班主闻楚子煜之言,面有愧色,喏喏连声道:“公子高义,小人知错。自当改过自新,善待伶人,不复为此等卑劣之行。”
楚子煜见状,微颔其首,道:“班主既有此心,吾亦不便多难。然则,须得立誓为证,以免日后复萌恶念。”
班主闻言,忙跪倒在地,指天誓日道:“小人在此立誓,自今而后,定当善待伶人,不复有逼良为娼之行。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子煜闻其誓,方始点头,道:“班主既已立誓,吾亦信你。望你果能言出必行,不负今日之誓。”
言罢,楚子煜转身欲去,忽又想起那佳人,遂复对班主道:“还有那姑娘,你须得好生相待,莫再令她受委屈。”
班主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小人自当遵从。”
楚子煜遂辞别班主,步履匆匆,复寻那佳人所在。至偏僻角落,但见佳人犹自掩面而泣,楚子煜心中一紧,急步上前,轻声抚慰道:“姑娘勿忧,此事已了,班主已立下重誓,不复有逼良为娼之行。”
佳人闻此,泪眼之中透出惊喜之色,抬头望向楚子煜,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楚子煜微微一笑,道:“姑娘言重了。世间道义,自在人心,岂有见义不为之理?况且姑娘才艺双绝,本应受人敬仰,岂可遭此屈辱?”
佳人闻言,神色稍舒,泪光盈盈中,更显其楚楚可怜之态。她轻声道:“公子高义,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铭记于心。只是小女子身世飘零,前途未卜,不知公子可否为小女子指点迷津?”
楚子煜闻其言,心生怜悯,沉吟片刻,于是说道:“姑娘身世虽苦,然才艺出众,此乃上天所赐。吾观姑娘,非池中之物,他日必能大放异彩。至于前路茫茫,我虽不敢妄言指引,却愿略陈鄙见。”
佳人闻言,神色一振,洗耳恭听。楚子煜续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然人定胜天,亦非虚言。姑娘既已脱此困境,当自立自强,勿使他人再践其尊严。至于生计,姑娘才艺双绝,何愁无处安身?可寻一正当戏班,以艺扬名,必能谋得一席之地。”
佳人闻楚子煜之良言,心生敬意,颔首道:“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受教了。只是世间纷扰,人心难测,小女子孤身一人,恐难以应对诸多变故。”
楚子煜闻此,微微一笑,道:“姑娘勿忧,世间虽大,然道义永存。姑娘但行正义之事,心存善良之念,自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况且姑娘才艺出众,必有知音赏识,姑娘但凭己之所长,定能立足于世。”
佳人闻楚子煜的慰勉,心怀感激,神色渐舒,颔首而言道:“公子金玉良言,小女子铭记于心。自此而后,当自立自强,不负公子厚望。”
言罢,佳人盈盈拜谢,楚子煜连忙扶起,目光温柔,似有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佳人起身,泪痕未干,而神色已显坚毅。楚子煜望其背影,渐行渐远,融入夜色之中,心中怅然若失,然亦感欣慰。暗叹世间炎凉,而道义犹存,遂转身离去,步履间透露出一份超然与洒脱。
行至街市尽头,月已高悬,银辉洒满大地,楚子煜仰望星空,思绪纷飞。忆及园中老者,乞儿之困,伶人之难,皆因世道之不公,人心之贪婪。而自身虽微末,犹能力行正义,扶危济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
忽而,一阵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楚子煜回过神来,收拾心情,继续前行。未几,至一客栈前,见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遂步入其中,欲寻一宿处。
客栈之内,人声嘈杂,却难掩楚子煜的超然气度。掌柜见客来,忙迎上前,笑容满面,问道:“客官可是要投宿?本店上房宽敞明亮,床铺柔软舒适,定能让客官满意。”
楚子煜微微颔首,道:“掌柜言之有理,吾正欲寻一宿处。然则,不知房价几何?”
掌柜伸出五指,笑道:“上房一晚,纹银五两。”
楚子煜闻此,心中略感诧异,想这世道,物价飞涨,连客栈亦不例外,然念及囊中尚有余资,遂取出银两,递予掌柜。
掌柜接过银两,满脸堆笑,引楚子煜至上房。
上房内,果然宽敞明亮,床铺柔软,楚子煜心中稍安,便放下行囊,行至窗前,推窗而望,但见月色如水,银辉洒地,清冷幽静,与市廛的喧嚣迥异有别。他伫立窗前,神思飘忽,遥想今日所历之事,感慨万端,忽闻窗外传来更鼓之声,沉郁顿挫,提醒着夜已深沉,于是他收回思绪,吹熄烛火,宽衣解带,和衣而卧。
至次日清晨,朝霞满天,楚子煜自睡梦中醒来,但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盥洗已毕,楚子煜遂步出客房,欲寻早餐之处,行至客栈大堂,但见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掌柜见他出来,忙迎上前,笑容满面,问道:“客官可是要用餐?本店备有各式早点,色香味俱佳,定能让客官满意。”
楚子煜微笑颔首,道:“掌柜言之有理,我正欲用餐,不知有何佳肴?”
掌柜如数家珍:“本店有酥油饼、豆浆、油条、包子,皆是地道美味,客官可任意挑选。”
楚子煜闻此,心生欢喜,遂点几样佳肴,静坐而待。
须臾,佳肴上桌,楚子煜举箸品尝,果觉美味非常,不禁大快朵颐。
餐毕,楚子煜掷箸而起,负手而立,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念及昨日之事,心中犹自感慨,遂唤掌柜结账。
掌柜闻唤,忙趋步上前,满脸堆笑道:“客官可还满意?小店服务周到,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客官海涵。”
楚子煜微笑颔首,道:“掌柜客气了,佳肴美味,服务周到,我甚满意。这里有纹银十两,权作房资与饭钱。”
掌柜双手接过银两,满脸喜悦,连声道谢,恭送楚子煜步出客栈。
楚子煜步出客栈,晨光熹微,街市之上,行人渐多,喧嚣之声,此起彼伏。回首望客栈,已隐于熙熙攘攘之中,不复再见。楚子煜心怀所感,步履不停,欲寻一静谧之处,以思昨日之事。
行至一清幽小巷,忽闻琴声悠扬,如泣如诉,似能勾动人心之弦。楚子煜循声而去,但见一茅屋隐于翠竹之间,琴声正是源自于此。他缓步上前,轻扣柴扉,问道:“屋内有人否?在下楚子煜,闻琴声而来,愿求一见。”
须臾,一妃衣女子开门而出,其貌若仙子临凡,眉黛如远山含烟,眸光似秋水盈盈。见楚子煜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心中微感诧异,问道:“公子何人?有何贵干?”
楚子煜施礼道:“在下乃一过客,适才闻姑娘琴声,如痴如醉,特来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