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东宫,是天子近侧,怎么可能有毒?”曲芳终于忍不住,抬头道。
他的一张脸因为震惊变得有些苍白,眼中却有疑惑愤怒之意。十多年来,他随侍太子在侧,因为心念先皇后的恩情,处处谨小慎微护着太子殿下,一刻也不敢松懈疏忽。
如今却有人说太子中毒?
且是当着太子妃殿下的面这么说。
他这个东宫大总管太监的脸还往哪搁?
“先听大夫说说,中毒是怎么回事。”苏蔷放下手中的杯盏,神情清冷。
曲芳这才回过神来。对了,如果太子真是中毒,还是早早发现的好。
张雀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话道:“不瞒殿下,早在五年前,这毒便种在太子身体里了。此毒无色无味,银针无法探出,毒发犹如肺病,患者咳嗽不止且有血痰,行动无力腿脚酸软。”
“正是这样!”曲芳道:“这些年来,太子常常发病,每次病发就如同大夫所说。”
“殿下请看。”张雀先让开身子,掀开李琮脚边的被褥,让她看他的脚踝。
他肤色白皙,一双脚看着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见苏蔷凝眉,张雀先解释道:“粗看无恙,可是请殿下摸一摸。”
苏蔷顺着张雀先指的位置,手指按了按李琮脚踝后的筋络。
“这里,”张雀先点了点,又点向另一处:“还有这里,几乎断了。”
“触之仍然很硬,”苏蔷说着,顺着他脚踝的筋络往上,手指忽然停了下来:“可是内里……”
“内里常年被毒药侵蚀,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他说着看向安睡的李琮,叹息道:“太子平日里应该已经觉得疼痛异常,却不知是靠什么撑下来的。”
苏蔷也沉沉地看了看太子。
他平日里除了咳嗽或者行走有些缓慢,几乎看不出什么病态。如果真如张雀先所说,那么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到这时,曲芳才终于信了几分。
他亦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朝野上下虽然都知道太子体弱,却不知道他病成这个样子。太子强撑着还好,如果连路都走不了,那么莫说强邻环伺之下边界能不能安稳,就是大弘朝野,恐怕自己便乱了。”
如今皇帝陛下不理朝政,摄政王原本便得不少臣属拥戴。若太子病入膏肓,朝臣们便会恳请废太子,扶摄政王上位。到时候先皇后的宗族和继后这边不会消停,朝野的党争也更加严峻。
自然很多人,包括苏蔷的父亲都希望摄政王上位亲理朝政,大刀阔斧稳定朝局。可是只有苏蔷觉得,东宫安稳一日,大弘便安稳一日。东宫倾覆,还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不过李琮这么撑着,是为了太子之位吗?
就这么,喜欢做太子吗?
是为了太子之位这么硬撑着?
苏蔷想起他上次受伤,费力挪动身体的样子,心中竟瞬间乱纷纷的,理不清头绪。
“他这样,还有希望吗?”苏蔷定了定心神,问道。
她跟太子相识不久。起初,她是想杀了太子的。可是后来她越来越想知道,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行为奇怪,有些事前后矛盾,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这么神秘莫测的人,死在自己手上很好,若死在别人手上,平白的让她觉得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