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穆哥儿竖着食指比了个嘘声,示意她跟他去往抱厦。
苏晚荷点头,随慢慢的自炕上下地,穿着鞋子将婢女们留在正堂,与穆哥儿去往他的所住之地。
抱厦里,小儿的玩具甚多,穆哥儿拿了一个玩具上炕,着人上完零嘴茶水后,就让她们全退出去。
待到屋中只余了两人,就见小子把着玩具一扔,赶紧爬过来的抓着她上药的红肿手指细看。
“都烂了。”小子眼泪儿打转,看着那开了裂口的指尖,上面新伤旧痕交错,有琴弦刮的破口,也有针刺的针眼。
“割手。”他小小软软的手指划过她有些长了茧的指尖,眼泪儿啪啪的掉在上面,反到是他更惹了人怜。
苏晚荷笑着抽回手指,小子却跟着倚在她的身边,在她身上擦着眼泪儿的道:“大姐,我好怕,怕你以后过不好。”
“傻瓜!”苏晚荷心头软软,摸着他长出寸余的黑发,“老夫人说我将来要进一方贵地,再是不好,还能如在庵中吃不饱的时侯?”
他摇头又点头,抬起挂泪已渐圆的小脸问:“不能逃么?”
逃?苏晚荷苦笑,莫说以前逃不了,如今你既已妥协,想再逃,怕是天下已再无他们容身之地。
“莫要再说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便是你我能脱身,可娘亲的身子,却拖不起。”这些日子,光上好的百年人参,苏府就在云氏身上用掉了三支。算算,已是有近千两的银子,还不另算补汤,食膳之类。
如今云氏气色渐好,她自然不能再让她回到以前,拖着病体,算不准何时就会一命呜呼。
穆哥儿哭得越发难过。
苏晚荷见他渐渐的哭出声,就赶紧肃脸的道:“你这般没有顾忌,让人听到会作何想?”他们本就如困笼鸟雀,没有自由可言,如此放声痛哭,最会落人话柄。
穆哥儿被她说得身子一僵,自她身边抬头,气氛凝结间,他堵气的偏头,独自的擦起了眼泪。
苏晚荷心下叹息,起身穿鞋下地的道:“原以为你唤我来有事相谈,却不想,既是看着你在这哭哭啼啼。若我将来真深陷苦难之中,你何不功成名就之时,解我出得困笼?如此这般,又是作给谁看?”
穆哥儿脸色一僵,见她立在那里,忽的勾唇一笑,“忘了自己下山时,所说的话了?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侯,怎就如此悲观的没有信心?”
她嗔着的眼神,让穆哥儿心头震动。
看着那如阳光般直射入心底的笑脸,记忆中,自他有记忆开始,大姐就一直这般温温润润着。
娘的药钱每月不下十两,他要吃好,寒山寺中,每月打点也自是少不了银两。
这般多年来,他才发现,好似从未见大姐哭过,或是愁过眉!
想着,小子渐渐的垂眸,默默的抹掉掉出的眼泪。
苏晚荷笑看着他的变化,微微颔首过后,这才辞别的回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