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垮着脸说道:“多谢县尉大人,我这就收拾收拾,明天便离开府城。”</P>
“明天吗……”县尉看着从船上陆续出来,对着自己摇头示意的衙役,叹着气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尽快离开吧。”</P>
连一个晚上都不能等?</P>
天海阁要引诱自己去雷州,府城的官府要把自己尽快赶走,这二搭,已经有了猫腻?</P>
不可能啊!</P>
将陈开阻在外头的,应该另外还有一波人,会是谁?</P>
是驻扎在白沙津的元廷水军,还是层出不穷的海贼?</P>
或者,会不会是谢至杀了陈开,溜回临高?</P>
还是,陈开自己抱着三千两银,跑了?</P>
没有任何的情报来源,哪怕自己多出千年的知识积累,也只能在此,一个头两个大!</P>
问题是,这些只是已经浮上来的势力。会不会还有人,依然在暗中观望,等着时机出手?</P>
……</P>
北宋哲宗年间,苏轼被贬琼州时,因为有太多的闲暇时光,便以教书育人为乐。</P>
他在琼州收的两个弟子,姜唐佐成为有史以来琼州的第一个举人,符确则成为琼州的第一个进士。</P>
后人为了感谢苏轼,在琼州各地建立了不少东坡书院。自宋入元的战乱,使其他地方的书院大多荒废,如今仅余琼山一所,元廷将其更名为“琼山学宫”。</P>
虽然还留着一座书院,可是却已经没几个人愿意进入书院求学了。</P>
朝廷不开科举,四书五经读得再熟,文章写得再好,对于学子来说,都已毫无意义。</P>
书中已无黄金屋,书中更无颜如玉。</P>
还不如趁着年轻有点力气,种些田打点渔,实在不行就是当个海贼应该也比读书更有前途。</P>
起码,可以喂饱自己的肚子。</P>
少年郎还能抛掉书籍,靠着肩膀来挑起自己的生计。而在故纸堆里浸淫了数十年的老学究,却只能孤苦地坐守于学宫之中。</P>
破败的学宫内,唯一算得上洁净如新的,是院前的一处花坛。花坛内,一株长春花含苞待放。</P>
琼山学宫的祭酒花仁,已经盯着这株花一整个早上的时间。</P>
苞虽娇嫩,枝却已显得有些枯萎。</P>
年界四十、发须半白的姜如雁,匆匆推门而入。见到日复一日坐待花开的花祭酒,脚步一顿,躬身喊道:“先生。”</P>
“什么情况了?”花仁视线并未离开这株花。</P>
“官府的人,刚刚去了苟家班,看情况是准备把他们赶走。”</P>
“官府,也开始动手了吗?”花仁皱着眉头,轻声问道。</P>
“看情况,是这样的。”姜如雁说完,静候数息,却没听到任何问话,只好直起身,看着自己这位须发全白的老师,暗自叹了口气,问道:“咱们如今,该如何处置?”</P>
“处置?我们有什么能力去处置这种事?”花仁淡漠的神情中,流露着些许被强行压抑住的烦躁。</P>
姜如雁迟疑地说道:“陈相特地来信,让我们务必要寻机接触此子,察其言观其行,并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尽可能的帮助。可是,如今咱们面都还没见着,他却要离开……”</P>
“陈相?”花仁呵呵一笑,“他自己,又为什么不来?”</P>
“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P>
“难言之隐?”花仁又是呵呵一笑,“当年宋主自福州流离南下,他不肯为入朝为相,说有难言之隐。宋军一败再败,退缩崖山,他不肯领兵相助,说有难言之隐。”</P>
花祭酒声音陡然拔高:“十万宋军浮海,陆秀夫负主而死,他不肯搜寻,说有难言之隐!”</P>
“如今,此隐,依然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