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这个。”
“来,我帮你。”
“来,别着急。”
众婢女小侍看着自家九皇女不厌其烦地‘伺候着’毓公子,连他们都觉得九皇女一改往常的作风。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里面,这番动作,已经算是温柔体贴、细致稳妥了。
但是毓公子连续几天没给九皇女一个好脸色——要么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一巴掌打落九皇女的好意。
大家一开始内心里都在打赌,看这纨绔的九皇女到底能忍毓公子到何时。他们都一致认为,九皇女之所以对毓公子看起来这么好,是因为毓公子是女皇赐下来的未婚夫,九皇女总不可能打女皇的脸。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毓公子还是每天都来找九皇女的麻烦,执着的一日复一日,丝毫没有改变。神奇的是,九皇女居然也没有改变,他来一天,九皇女就带着笑脸陪着一天。
于是,众人的心思又转向了。
莫非,九皇女这风流成性的性子,是又看上了毓公子?
也是,九皇女是谁,见一个美男子就爱一个。只可惜了毓公子,明明是个人比花娇的少年郎,却被九皇女害得失了母亲,后半生可能还要跌在九皇女手里,真是糟蹋。
如果此时,正躲避毓公子打落的筷子的李袖春,听得到身边奴婢们的心声,恐怕会直接哭给他们看。
她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来哄毓公子,可这跟看上他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首先,她不认为她会喜欢一个只知道哭的男子。其次,她也没有喜欢小正太的癖好。再说,她可不会自虐到去喜欢他,毕竟是她间接害死人家亲娘的。
这几日,宫里看似风平浪静,那件血案好像也没引起多大波澜。但是,李袖春却隐隐察觉出了一些波动。比如最近,老婆子再也没来看过她。
这就代表,老婆子在躲她。什么原因导致身为御前侍卫的老婆子,避而不见九皇女李袖春呢?
肯定是女皇或者宫里有了什么变动。
李袖春心里叹口气,帮毓公子再次拿了一双新筷子,苦口婆心劝道:“人死如灯灭。不管如何,饭,你还是要吃的。”
“人死如灯灭?”毓公子听了这句话,干净而又清透的少年脸庞泛着发白的颜色,他手指小心翼翼附上李袖春手上的新筷子,低语道:“是啊,九皇女说得对,我的娘亲已经死了,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复活”
李袖春目光盯在他的手指上,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手,一只纤细又白皙的手,比这双手要秀气上几千倍的手。对了,也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本朝凤君,有没有受这件事的牵连?
应该不会吧,凤君那么受宠,怎会受到牵连?
她也不知为何会念叨他,恐怕是因为她已经下意识把‘亲生父亲’凤君当成了一种依靠,才会惦记他的安危。这皇宫里,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只会是‘亲生父亲’不是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这时,李袖春发散的目光好像被一束白光闪了一下,她下意识眯眼,然后就听见了叮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毓小公子又闹脾气,把自己手上的新筷子打掉了。没想一睁眼,地上躺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噌亮的匕首。
匕首直直躺在自己的脚边,上面还反射出森亮的光芒。
李袖春脑袋有点蒙,只知道原在自己身后的恨春,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一只手微微挡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另一只手招呼着,大叫:“保护九皇女!”
然后,她就被几个冲进来的侍卫护住了,那个毓小公子被双手反剪在背后。
卧槽。
李袖春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了情况。
短短几秒之间,她竟已经经历了一次传说中的刺杀。
她甚至有些不解,迷惑地看着瞪着自己的毓小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可问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可笑了。
毓小公子果然嗤笑一声,少年般无暇的脸,硬是作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我的母亲不能复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还有脸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自己为什么?
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李袖春感到透体的寒凉。这种寒凉,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觉得可悲。这个少年,眼睛里没有杀意,她看得出来,这几天的相处,她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懦弱又善良,温和又秀气。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