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是他要的,自然没必要留下。与其花心思和精力去强留,不如让这孩子发挥最大价值。她既然算计了他,便用这份算计来赎罪吧。
朱常珏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而后皇帝派人来传口谕,让珏王府全力配合调查时,他心中虽不甘,却还是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还请公公代为转达。本王虽心有大冤,却始终相信父皇定会明察秋毫。父皇要彻查,要珏王府配合,本王都无二话,一定全力配合!”
朱常珏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态度更是恭谨中带着桀骜,底气十足的模样,的确全然似个正人君子。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但求父皇给机会听本王辩驳一二。”
那公公点着头,表示一定会将话原封不动转达皇帝。
之后的朱常珏也一如前几日,走走叹叹,喝喝酒,练练功。
他没有流露半点反常,也没有遮掩他的不甘,偶尔还长吁短叹,抱怨几句。
圣上先前派了两拨侍卫到珏王府,进了府中的那队自然是为盯着府中上下。但珏王府女眷不少,为了避免麻烦,所以进入珏王府的那队人数上,要比在珏王府外围的少了许多。
且珏王到底并未被定罪,在府中的那帮侍卫也不敢多加干涉珏王府内务,基本只是将大部分视线都聚焦在了朱常珏和他的心腹门人身上。
所以当看见朱常珏表现无常,一定意义上并不会引起他们的多少警惕。
而后,朱常珏又拿自己做掩护,招来了账房门房和库房的管事们,好一顿的训话,弄得声势不小,主要强调的自然是明日开始将要转交出去的钥匙——即权利。
他告诉他们,尽量不要起冲突,要什么给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丢了珏王府的颜面……
他成功将盯着府中的大部分视线都吸引去了前院。
而此时另一边他的人,则已经在悄悄做着离府前的准备。
此外,他又亲自下场,将库房的管事一顿数落,拿着册子四处挑刺。
库房院外被他翻来倒去给铺了个满满当当又闹了个鸡飞狗跳。
宫里来的侍卫们知道明日珏王府便要交出钥匙,自然是都集中到了库房附近,只唯恐朱常珏要销毁证据证物……
如此,朱常珏更是给他暗中的行动争取到了不少时间和机会。
外人又怎知,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他?
朱常珏感受着四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视线,心下再次冷笑。他带不走的东西,也绝不会留下。
当晚,他又喝了不少“酒”,喝得七晕八素,胡言乱语,还在院中叫了一大群的姬妾门人摆了酒菜歌舞游戏。
“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须折,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他又哭又笑,闹中带着凄凉,还跑去找了那侍卫长勾肩搭背敬酒。侍卫们知道他大势已去,自然也是理解他这种心情,只远远盯着。
而后,窦氏和苗氏一个个前来劝诫他休息,却都被他骂了回去。
就这么折腾到了丑时,他才被抬了回去。
就连侍卫们也被他折腾地精疲力竭。
寅末,正是一般人睡得最香甜之时。
再有不到小半个时辰即将天亮,晚班的侍卫群正在做着最后一次巡守。
疲累的他们并没注意到有个兄弟去解手的时间已超过一刻钟了,只个个打着哈欠等着天亮换班。
有一串凌乱的脚步已经抄着近路往侧门方向去了。
开始泛青的天空时不时有乌鸦飞过,留下几声瘆人的叫声。
等过了几息,在一声一般人完全不察的鸟叫后,往侧门去的这群人在距离侧门只有不足三十丈时突然便展开了声势。
脚步声,不平声,呼哧声,求救声,呜ye声,还有细碎的声音开始出现。
“开门!”一声厉喝威势十足!
侧门那边守着的宫中侍卫尚不知状况。
“何人喧哗!”
“开门,本王妃要出门!”窦王妃气场全开,身后跟着的一串奴才也都扯开嗓子让侍卫赶紧开门。
“不知王妃意欲何为。”
“本王妃要入宫面圣!”
侍卫们面面相觑,王妃要见皇帝?有事不也应该是求见太后吗?
“不知王妃可有皇上口谕或者……”
“本王妃入宫,要什么口谕?怎么,你们要挡着吗?皇上说禁止珏王和府中门人进出,可没说要禁足珏王府女眷入宫吧?”毕竟魏虹前两日还进出了几次呢。
侍卫们还在犹豫,昨日魏虹入宫是上边点头的,可眼下这……
在他们正派人去找侍卫长过来时,那边又闻窦氏厉喝。
“你们若不让入宫,那本王妃便去顺天府击鼓伸冤了!赶紧开门,若是死了人坏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再敢阻挠,本王妃就连你们一道状告了进去,治你们个谋害皇嗣,以下犯上,藐视皇恩三大罪!”
侍卫们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王妃去顺天府击鼓?告他们?死人?谁死?皇嗣又是谁?什么乱七八糟!
可窦氏的威压不容小觑,哪怕隔着一道门,他们也能感受到。
透着门缝,只见窦氏一脸严肃沉重,愤慨气恼站在了最前边,看不清她身后,却能瞧见她捏紧的拳头和微颤的唇角。
“不开是吧?”窦氏一个示意。
她身后的奴才们齐齐大喊了起来。
“杀人啦!”
“救命啊!”
十几个女音高声呼喊,在这依稀刚要醒来的京城上空回荡时,有多发人清醒可想而知。
一串串狗叫鸡鸣跟着响起,顿时让周围多少人都从睡梦中惊跳而起。
珏王府中还在巡视的侍卫们听闻动静立马往侧门赶,府外受了惊吓的侍卫们也赶紧开门查看。
开门的第一眼,他们却是瞧见被绑着堵嘴跪地,只着了一条亵/裤,他们熟识的一个兄弟,以及躺在担架上,声声喊着救命,面色惨白,一团团血迹正在素白裙面蔓延的魏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