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师兄脸色一白,凝着满腔怒火的歩烨城,结结巴巴的问:“不、不是说不太严重吗?”
“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点常识?”歩烨城冷笑一声,嫌弃般的松开了男人的衣领,“你给我昏迷床上两天试试,你还敢说不严重?”
男人被歩烨城掷开,踉跄着步伐后退了两步。
歩烨城懒得再跟他废话,走到床头前,伸手探向纪昭的额头。
额头还很烫。
而且她的脸色发白,可能这两天都没怎么进水进食的缘故,她本来没点肉的脸上越发消瘦不已。
“今天这样昏睡多久了?”他侧了侧眸,沉声问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男人。
蒋师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纪昭,叹了口气道:“早晨六点多钟的时候醒过一次,喝了点稀饭之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来”
歩烨城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攫着病床上的纪昭。
好半响,他轻轻拍了拍纪昭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纪昭,醒醒”
睡梦中的纪昭眉头蹙了蹙,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烦躁的将放在她脸上的手挪开,熟睡中的她尚不知自己手上还挂着吊针,吊针被她猛地一拉扯,一下子给拔了出去。
歩烨城只觉脸上一凉,下一秒便看见纪昭手背上的血水像机关枪一样冒了出来,歩烨城吓了一大跳,大手下意识的攥住了她还往外冒着血水的手背。
“我去叫护士过来!”蒋师兄急促的说完,便大步跑了出去。
护士来得很快,没一会儿便给她止住了血,歩烨城见护士又要重新在她另一只手下下针,英眉一下子拧了起来,“你现在给她打的是什么吊瓶?”
“营养的。”护士解释道:“纪小姐最近都没好好吃饭,不能缺了营养。”
“不用给她打了!”歩烨城凝着纪昭毫无好转的脸,蹙着眉冷冷的拒绝,“我们现在就出院!”
护士一愣,“您跟医生商量了吗?”
歩烨城挑眉看着女护士。眸底阴冷的吓人,“不出院难道等着被你们医院给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再出院?”
护士忙解释,“不用说了,去告诉医生,让他给我们尽快办理出院手续!”
歩烨城说着,将纪昭的手从护士手里拿过去,放回了被褥里。
护士见歩烨城不再理她,便讪讪出了房门。
凝着纪昭干裂的唇,歩烨城细心的用水给她润了润,然后拿起了沙发上纪昭的外套,正打算托起她把外套给她穿上,好像是他的动作太大,吵到了沉睡中的她。
纪昭蹙着眉艰难的睁开一点眼皮,模糊的视线重合,看清了抱着她的人是歩烨城之后,她烦躁的去推他,“歩烨城别闹,我困”
他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哄,“这里是医院,空气不好,你要实在困的话我带你回家睡。”
他的呼吸突然扫在她的脸上,那晚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纪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几乎条件反射的推开男人,却用力太大,她整个人落空,一下子从床上滚下了床
医院的房间里都是地砖铺的,纪昭摔下去的时候直接摔倒了膝盖,痛意让她突然清醒了起来,抱着膝盖痛苦的半坐在地上。
歩烨城的重眸重重一缩,心下又是心疼又是怒,大步跨过去将地上的纪昭抱回病床上,一边要去查探纪昭的膝盖,低沉的嗓音绷得很紧,“疼不疼?”
纪昭将探过来的大手推了出去,淡淡的道:“我没事。”
歩烨城的大手悬在半空中,难得的好脾气,仍轻声细语的继续道:“我看一眼,没事我才放心。”
纪昭抬起眸来看了他一眼,表情异常淡漠,“我不过是从半米不到的床上摔下去会有什么事?放心吧,顶多摔下淤青而已。”
她无所谓的说着,歩烨城听了,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的撇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蒋师兄,沉声道:“麻烦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我的未婚妻说几句话。”
蒋师兄看了一眼纪昭,见纪昭没什么反应,才点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直到房门被关上,歩烨城才凝向纪昭,英俊的轮廓显得很淡,“纪昭,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生气?”她挑高了也声线重复,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是指你的失约吗?”
歩烨城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然后点点头。
“生气还不至于吧。”纪昭失笑,“你说葛姝出事了,我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你心上人出事了,我当时就明白的,你怎么可能放得下她当晚就回来?”
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歩烨城心底一沉,蹙着眉看她,却仍想解释给她听,“当晚葛姝出了车祸,挺严重的,夜里一点才从手术室出来,她人在外地,这边又没有朋友,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医院,所以这两天是我在照顾她,她助理也是今天才赶过来,我才来得及去酒店找你,只是没想到你也生病了”
“我本来没事。”纪昭笑的无所谓,甚至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你一进酒店就扒光了我的衣服要跟我做,酒店房间冷得要命你也不知道开空调也就罢了。后来你着急给葛姝回电话,顾不得给我盖被子不说,还把被子掀到了地上,我一个柔弱女孩子被你这么折腾,能不发烧感冒吗?说白了我这场病还是跟着你沾的光呢。”
“我怎么不记得把被子”他愣怔半响才开口,哑着声问,问到了一半却说不下去。
纪昭笑着摇头,“你当时心里着急葛姝,能记得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啊?”
她的话让歩烨城莫名的心里烦躁,“你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跟你开玩笑你着什么急。”纪昭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就没下去过,“放心吧,我从小就这样,发烧烧起来是要烧好几天的,打针吃药也只能起当时的作用,烧起来的时候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爱睡觉,烧两天就好了,所以不必担心。”
歩烨城闻声,英眉拧起,“你以前就这样?”
“是啊,所以不用担心。”她眼睛眨了眨,“你不是说葛姝挺严重的吗?”
歩烨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迫切的眼神,好像要探到她心底一样,半响他才开腔回她,“她没什么大事,手跟腿骨折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都骨折了啊。”她长叹一声气,末了,抬头看他,“能帮我把蒋师兄叫进来吗?”
歩烨城一脸的不耐,“叫他进来做什么?”
“麻烦他帮我订张回尧州的机票,出来这几天,有些想家了,而且我需要回家静养几天!”
歩烨城的俊脸瞬间黑如锅底,“你未来的老公就在这里,你不麻烦我,麻烦他?”
纪昭一愣,脸上随即荡开漫不经心的笑,“你不是要留下来照顾葛姝的?”
歩烨城低眸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留下来照顾她了!”
“难道不是吗?”纪昭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这边没事,明天差不多烧就退了,葛姝腿伤、手臂伤,的确需要人照顾。”
这样的纪昭,让歩烨城的心莫名的堵得慌,薄唇忍不住溢出嘲讽的笑,“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担心葛姝了?”
“不是你担心吗。”纪昭好笑的看着他,“我在为你考虑你看不出来?”
“她现在好好的,我担心她什么?”
纪昭呵呵笑,“那你就当我多嘴多次一说了好吧。”
这之后,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就在黎曼又快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歩烨城突然开口,“要回去吗?回去的话让我助理给我们往上订票。”
纪昭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我先出去打个电话,然后再给你办出院手续。”
见纪昭点头后,歩烨城才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蒋师兄还杵在门口,歩烨城淡淡的扫过他,很直接声道:“麻烦你以后离我的未婚妻远点,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围绕着对她不安好心的男人!”
他刚要转身走,蒋师兄嘲弄的话冷冷的传入他的耳朵,“要不是我,纪昭现在有可能还在酒店里病着呢,高烧一直不退,谁知道会烧出什么问题?你放心,你要是能照顾好她,我自然没有插足的缝隙。”
歩烨城的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着他,深邃英俊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阴墨森冷,“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做纪昭的备胎?”
男人的长指向上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一派的儒雅淡定,“怎么?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歩烨城的薄唇弯出笑,眸底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又被抬这样才显得我的女人有魅力不是?”
他说着,薄凉的唇溢出似笑非笑,“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我跟纪昭,是要长长久久的。”
蒋琛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纪昭能幸福,那样最好不过。”
歩烨城勾了勾唇,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大步走开。
蒋琛也将放在男人身上的视线收回,然后大步步入了病房。
纪昭抬眸,见是蒋师兄,笑着道谢,“师兄,这两天多亏你照顾,多谢。”
蒋琛摇头,“跟我还客气。”
纪昭无力的笑了笑,探向自己的额头。烧还没退
她心下叹了口气,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蒋师兄,“师兄,我今天要回尧州了,你应该还有一场演出没开始吧?”
“这就回去了?”蒋师兄担忧的看着她,“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能坐飞机吗?”
“没关系,我发烧就这样,需要回家静养。”
既然她都这样决定了,蒋琛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歩烨城办好出院手续,她的烧稍微退了一点,她跟歩烨城才往机场出发。
他们的飞机7点半,到飞机场的时候才五点多一点。
可能是受了凉风,进机场这会儿纪昭又烧了起来。
两人等在机场等候室里,歩烨城看出了她脸色不对,伸手探上她的额头,眉头蹙起,“怎么一会儿又烧起来了?”
“就这样。”纪昭迷迷糊糊的垂下眸子,“我都习惯了。”
歩烨城凝着纪昭。“又想睡觉了?”
纪昭勉强提起精神,“还好,上飞机再睡吧。”
“要吃退烧药吗?”
纪昭摇摇头,“不要了,这两天吃退烧药打退烧针次数太多,再次退烧药都不管用了”
“也好,”歩烨城点头,“你要是实在困急了就趴我肩膀上睡一会儿,等会可以登机了我再叫你。”
“好。”
纪昭答应的很痛快,但是还是一个人强撑着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臂,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没多久,歩烨城的手机响了起来,纪昭迷迷糊糊的听到歩烨城接起了电话,也不知这次他为什么放在了免提上。
电话接通,他低沉冷毅的嗓音最先响起,“你好,哪位?”
对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是步总吗?”
“我是。”
女人又道:“我是葛总的助理。”
纪昭的身形一顿,听着歩烨城出声问:“怎么了?有事吗?”
“您现在还在烟州吗?葛总骨折的这条腿痛的厉害,病房里能摔的东西都让她给摔了,情绪到现在还没稳定下来,连医生都没法靠近,我实在是没了办法,才给您打过电话来”
纪昭微微睁开眸子,凝着男人蹙的很深的眸心,男人此时也望了过来,深邃的眸子在灯光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晦暗,他缄默了很久才回电话里的女人,“我现在已经在烟州机场了,你让医生试图给她打剂镇定针。”
“啊!”他话音刚落,电话里的女人突然尖叫了一声,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女人满是哭腔的声音,“步总,您赶快过来吧,葛总从床上摔下来了,石膏都碎了!”
女人声落,她看到歩烨城脸色突然大变,突然阖上手机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男人已经踏出了一步,这才想起她了一样,又突然顿下了步子,与她的眸子对上,男人眉梢上挂着焦急,没纠结太久,男人已哑着声音开口,“纪昭,让蒋琛陪你回去行吗?”
良久良久之后,她淡淡的唤了他一声,“歩烨城。”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没有起伏,也没有感情,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精美绝伦的五官酿出笑,“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跟你结婚了”
靳远办完了黎曼的出院手续之后直接回了薄璟言的病房。
薄璟言一见到他,就捉急的开口问:“黎曼有没有事?”
靳远咽了口唾液,然后呆呆的看着薄璟言,“你等等,先让我消化一会儿。”
他这样的语气跟态度让薄璟言的脸一下子僵了下来,以为是什么不好的病,男人的俊脸突然紧绷起来,沉着声音怒视他:“你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靳远突然一改之前的状态,一脸暧昧的看着他,“老薄,没想到你造人的功力这么强悍。”
薄璟言蹙着眉看他,“什么意思!”
“黎曼没什么病。”靳远摊摊手,“她只是怀孕了而已。”
“怀孕?”薄璟言像被巨雷劈中,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不确定的看着靳远,“你说黎曼怀孕了?”
“对,医生说顶多也就一个半月。”靳远被薄璟言盯得有些发毛,亦有些傻眼,“你别告诉我,孩子不是你的。”
怎么可能
一个半月之前,应该是黎曼因为担心黎晋航去南岭别墅找他,他引诱她跟她做的那一次。
对,那一次她忘了吃避孕药,之后又沉浸在他给她的痛苦当中,自然是忘了吃了。
薄璟言沉浸在黎曼怀孕的兴奋中。
她怀了他的孩子,这样为了孩子,她是不是会少恨他一些呢?
薄璟言的情绪有些激动,“你没进病房看看黎曼?她怎样?被关了一天,应该是是被人审问过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挨打,”他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怪我醒的晚了,不然关不起来。”
靳远无奈的翻白眼,“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院,至于身上有没有伤,我可不清楚。”
“我现在走不了,你帮我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她。”薄璟言的眸子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机勃勃过了。“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靳远明知还故问,扬笑的脸很欠揍,“探她什么口风。”
薄璟言并没有在意靳远的取闹,俊脸上彰显紧张之态,“你问问她,为了孩子能不能试着原谅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