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过了三四个时辰,赵泓停了下来。他发现《巫典》虽言简意赅,但无一不是包罗万象、举一千从。若是能领悟其中一二,并将其化为己用,那必定是受益匪浅的。
当他到下卷“技”中符、咒、阵三篇时,不由感叹,若是详细将书中的各种巫术研究一遍,至少也得花上数年时间。而且其中大多巫术技能,需要等他神魂境界提升到更高的境界后,方才能施展。
所以眼下看来,他只能挑选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里的,又简单易学的一些巫术,优先学习。
就拿《巫典》下卷“技”的第二篇“咒”来说,其中有提到“土行咒”,可以凭借咒语之力,实现穿土而行,施展效果类似修真法术中的“土遁术”。
只不过想要施展“土行咒”,炼魂则是基础,但淬体也必须同步修炼。这并不难理解,毕竟所有法和术的施展,无论是调动天地间的灵气,还是驾驭自身的法或力,都是需要有能量的支持的,不可能凭空产生。而“土行咒”的咒语之力,便是协调和调用大地与自己肉身之能。
还有关于符箓和法阵,无论人族还是巫族,都是将天地灵力封印于符箓或者法阵之中,通过咒语或阵旗来激发。区别的是,人族大都以法力激发施展威力,而巫族则是凭借神魂之力。
赵泓现在找到一些如“土行咒”、“破土符”、“小挪移阵”等,对于神魂境界和魂识消耗的要求比较低。若是自己能将神魂练至虚境初期,到时候还是可以勉强一试的。
书中还提到了魂识,是在修炼巫族功法,提升了神魂之后,相辅而生的,如同人族修士的神念。赵泓虽然还不能完全弄清楚魂识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魂识之重要,似乎跟整个《巫典》后面的修炼息息相关。魂识不仅有益于上卷“术”的更深一层的修炼提升,也关乎下卷“技”中制符、咒语和巫阵的研习与应用。
赵泓就地盘坐,调整了一番心境后,便按照《巫典》所载,双手结印,并默念书中记录的心决:
“天地有阴阳,神魂为根,肉体为基,天气(阳)下而炼神魂,地气(阴)上而淬体魄,二气相合,乃生人,生生不息。赋形之灵,赋气之神,乍遐乍迩,或沉或浮,随神而来往,凝神归玄冥……”
……
厌火城南数十里外,某无名山峰下。一黄袍老者双手倒背,双目静闭,似在倾听这山水林地之间的一切。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肃然站着另一位佝偻老人。
“伊老鬼,你当真还未寻到你的好弟子?”黄袍道人冷冷说道,正是腾焰峰的屠贵。他从城主府出来之后,便立刻赶到此地,目的自然是为了寻回王霸天手中遗失的两本腾焰峰的秘籍,但这种事情他却不能宣之于口。
佝偻老人缓缓走近几步,冷眼与屠贵对视,说道:“屠兄此言何意?莫非是想说我这风烛残躯来此处是无事消遣?我反倒是想问屠兄一句,你比我先到此处半日,可曾有找到什么踪迹?令徒在此地与他人相斗,我那不成器的小子遭受无妄之灾,生死不明。屠兄可真是阔气啊,赠了令徒这许多高级火符,果真是舍得的很。我很想从屠兄这里问一句实话,那小子会不会也跟那灰衣散修一般,已经成了令徒火符下的亡魂?”
这位佝偻老人,正是伊驷。他得知赵泓失踪,也赶来此处查寻。
屠贵一脸黑气,冷哼一声,道:“若非赵泓那小子心生歹意,又何必尾随至此,伊老鬼,你倒真是护短的很啊!”
伊驷冷笑一声,不再与屠贵做口舌之争,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附近数十里一带他都找遍,依然未能寻得赵泓的踪影。
屠贵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伊老鬼,你可认识尓奇?”
伊驷面色一凛,回道:“不认识。他是何人?屠兄为何作此一问?”
屠贵一双冷厉的目光打量着伊驷的表情变化,过了许久,才道:“没什么。数十年前,我曾认识一名修道方士,我与他因炼丹术有所交集,后来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从此没了消息。”
伊驷干涩地笑了笑,说道:“这有何奇怪,修士修行虽能延长寿元,却终究不是不死之身。再则大争之世,修士陨落也不足为奇。”
屠贵诡异地笑了笑,道:“或许吧。刚才我观你的气息,与我那故友有几分相似,可能是我一时想多了吧……好了,伊老鬼,这次妖兽屠城,本宗还有许多事要我处理,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黄影一闪,他便拂袖而去。
伊驷望着屠贵消失的方向,干枯的脸上越皱越紧,目光犹如寒霜一般。
……
辗转三日过去。湖底石室中,赵泓时而如老僧入定,时而双手挥舞,在半空中做虚抓之状,时而又面色凝重,额头渗下滴滴冷汗。
赵泓睁开双眼,擦了擦汗水,哀叹一声,一脸沮丧的表情。
三日来,他曾无数次尝试引天地灵气入体,想要淬炼神魂,可每次都以失败而终。一旦灵气进入头顶百会穴后,便如泥入大海,消散不见。他根本无法凝聚灵气,更加不能调动驱使。
姜幽曾说过,修士修行,呼吸吐纳“三花聚顶”,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引入头顶百会穴来修炼,只是苦于自己是废灵根,根本无法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所以无法修炼。
本来他看过《巫典》之后,发觉这巫族修行之法大大有别于人族修炼功法,还颇有信心。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了,难道自己的资质真的如此之差?
这三日他百般尝试下来,仿佛就像在反复验证一种痛苦:无法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