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的风波已经过去,大坑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村民们依旧早出晚归,各自劳作,每日傍晚时分仍然会在酒肆围聚乘凉,听着南来北往的客人谈天说地。只是至那日之后,便不再看见刘半仙的身影,不过也没有人在意。
赵泓只是在傍晚时分才会忙上一阵,大多时间里,酒肆没有什么生意。他偶尔一个人静静坐在酒肆外的石碑上,望着皇人山发呆。
以前,有姜幽这样一个玩伴一起玩耍,日子总过得有趣一些。现在姜幽走了,他一个人颇觉无聊。
这日,一个佝偻的老者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进酒肆。这老者一头灰发,浑身灰尘,披头散发。他的脸就好像树皮疙瘩一般,纠结在了一起,给人的感觉,那是除了沧桑还是沧桑,除了老迈还是老迈。
“驷叔,你回来啦?”赵泓从石碑上跳了下来,朝老者打招呼。
这老者就是酒肆的主人,名叫伊驷。他虽开了这家没有名字的酒肆,却大多时间出门在外,基本交给赵泓来打理。赵泓自从记事以来,就一直跟着伊驷。对于伊驷的神出鬼没,他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而且,他更喜欢一个人清静。
伊驷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过去,也从没有告诉过赵泓的父母是何人。赵泓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是被伊驷捡到收留至今。
伊驷点点头,没有说话,向内屋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回身问道:“怎么,这几日刘老二没来过?”声音有些晦涩沙哑,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赵泓知道他问的是刘根,便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还特意说起了姜幽被风不语收为门下弟子的事。
伊驷面无表情的听着,当听到关于姜幽的事时,他眉头皱起,面露沉吟之色,过了一会才说道:“可惜了……”
赵泓本以为伊驷会详细询问当日的细节,却没想到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不由一愣,有些奇怪地问道:“驷叔,你说什么可惜了?”
伊驷犹如未闻,仿佛还在思考什么。
赵泓又问道:“驷叔,你是不是有事想找刘叔?今天我去过他的洞府,却没见到他。要不我去附近再寻他看看?”
“不用。”伊驷摇摇头,捶背咳嗽几声,然后一脸冷漠地转身走近内屋。
赵泓心中微凛,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来,因为伊驷的收养之恩,他对伊驷向来尊敬,在心中犹如亲长辈一般看待。可每次伊驷从不拿正眼看自己一眼,也从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可以说,伊驷从未拿赵泓当作亲人小辈,或者弟子看待。
可若说伊驷拿自己当外人,却又不像,他对自己衣食供应一概不缺,就算有时候出去时间长一些,他都会留下足够的银钱给自己。有时因为自己调皮玩耍受伤,或者大病之时,伊驷的表现比赵泓自己还要紧张,坐卧不宁,在看到赵泓伤势病情终于好转之后,才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似近非近,似远非远,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赵泓都会觉得心头无端端的有几丝忐忑不安的感觉。
赵泓摇摇头,也识趣地走开。他来到柜台坐下,手里拿起一本书籍自己看了起来。
伊驷从未主动教习他认字读书,但书中大多数文字他都能认识。他知道,人活在世上,不该混沌度日,总要有些追求。所以这些年来,他一有机会就向店里的客人请教,日积月累下来,也认识了不少字。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又两年时间过去。这两年中,他依旧每天帮伊驷打理酒肆,只是那刘半仙仿佛失踪了一般,没再来过。
这日中午,他正在柜台看书时,一个熟悉的叫声传来。他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姜幽。他连忙跑了出来,惊喜喊道:“姜幽,你怎么来了?”
姜幽拍了拍赵泓肩膀,笑道:“兄弟,两年不见,长高不少啊!”
赵泓朝他胸口打了一拳,也笑道:“你不也一样,之前比我还矮些,现在却好,反而比我还要高了。对了,这位是?”
姜幽介绍道:“他便是我师父的独子,风无忧。风兄弟,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好兄弟赵泓。”
赵泓与风无忧相互见了个礼,算是认识了。赵泓问道:“你们今日怎么下山来了?”
姜幽答道:“这次摧锐峰需要去城里采备一些日用物资,我就托风兄弟求情,果然师父答应让我二人下山。这不,我们刚下山,就到你这酒肆来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赵泓心中感激,他跟姜幽从小相识,亲如兄弟。虽然两年未见面,看来兄弟的感情仍然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