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真子毫不怯懦,瞧着于和撩袍站桩,道:“于观主,瞧着架势,是要以武压人么?”
于和直勾勾盯着静真子道:“这一身脏水泼过来,难道便由得你乱说!”
静真子回怼:“你碧霞宫的弟子,据说个个天赋异禀,得你传授,前番烟雾,果真个个身手不凡,想必武功之高胜过郭二侠者,亦不无可能。想来定不会使出如此恶毒之术,毒害天下敬仰的郭氏兄弟!你门人之中,有没有姓赵的?若是有,此番唤出来,天下英雄目前说个清楚便是。在下只是受郭二侠之托,将其临终遗嘱说于天下人而已。清者自清,你有何必如此动怒?”
台下群雄哗然之际,却有一个声音如雷,嗡嗡喊道:“不错!碧霞宫确有一个姓赵的弟子,名唤赵小锡!人称小王爷的便是!”众人循声望去,出声说话的竟然是黄河门门长灵感大王陈洪。
于和伸右手探两指,指着陈洪道:“陈洪!你横行北地已久,诸般恶行,此番大会之后,天下英雄便要向你清算。今日竟敢来与会,果真有些胆色!我弟子中是有一名赵小锡,乃是我碧霞宫不入流的弟子,哪里会是什么小王爷!你黄河门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此番定要向你算个清楚!”
陈洪稳坐软凳之上,呷了口酒,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于和!我陈洪昔日为壮大门派,吞并小门派十余,难免有些死伤。但我陈洪自从筹备鲤鱼堂后,便未再向南侵扰中原。但江湖之上,过去二十余年间,此种事例数不胜数。你此番竟以此来教训于我,大言不惭!你当自己已然做了武圣了么?你可知我这数年来,又占河曲部,又忍气吞声向西夏俯首,为的何事?便是因为你口中碧霞宫那不入流的弟子赵小锡!他勾连西夏大兵压境,逼迫我黄河门就范,我岂又兵力对抗西夏兵锋?他又逼迫我令门人弟子劫掠汉家女子,摘取紫河车,送到日月山中,为西夏人修炼邪功之用。昨日还胁迫于我,将我龙门总坛都夺了去。如今啊,嘿嘿,这黄河门的门长是他赵小锡了!你要找黄河门清算,请自便!”
于和听了陈洪之言,愈发的心惊,忖度许久,竟立在台上,一时不发一言。
陈洪瞧着于和乱转的眼珠,又嗡嗡大喊道:“方才武当老牛鼻子说道,那郭大是中了蚀骨失魂香之毒,侵入心脉,此言应该不假。这蚀骨失魂香之毒,倒并非剧毒,切生效奇慢,要的便是所毒害之人毫无察觉。寻常时便在毒气中熏上一天,休息一两日便无妨了。此毒所厉害之处在于一定要联系不到吸入旬月之久,方才奏效。但一经起效,此毒便令人再难运气。因为运气之时,此毒便会随着经脉运转,侵入五脏,宛如在人体内扎根生芽。若运功次数多了,或者试图用内力将毒随着气息经脉派出,那五脏俱废。以郭大之功力,寻常毒物岂能害得了他?说不得,便是郭大运功强逼此毒,才令自己被毒死!但是!”
说到此处,陈洪竟又大刺刺咂了两口酒道:“但是!此毒之名,虽在江湖流传数百年,却惟七星真人司马德修方能调制。司马德修那厮,本是我黄河门手下一名太保。而你那碧霞宫的赵小锡,竟不知何时将其拿捏收服。昨日逼迫我将掌门之位让给赵小锡的,司马德修便算一个!司马德修既然跟了赵小锡,那为赵小锡调制些蚀骨失魂香,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那以此推之,郭大死于赵小锡之手,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你碧霞宫的功夫出神入化,那赵小锡武功也是绝伦,他毒了郭大之后,昨夜又潜入三教堂,掌击郭二,致使郭二丧命,岂不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你说呢,于和?”
于和驳斥道:“若果真如此,赵小锡毒杀郭氏兄弟,为得何事?有何好处?”
陈洪嘻嘻一笑道:“谁知道呢?你碧霞宫行事,谁能猜得透?传闻你师父海外鲸神云飞扬昔日武当大战之后,身受重伤,性命只在片刻之间,但他还是要强撑着坐了一天的武圣位子。大概你碧霞宫的人素来便要坐武林至尊的宝座吧。赵小锡不仅逼迫我黄河门五千弟子顺从于他,说不定,他又瞧上了莲花门万余属众呢?届时统领天下武林,再来个西路北路,两路进军,血洗武林,一统天下,那也不无可能!”
于和听罢,竟将目光压下,不敢直视群豪,只盯在高台边缘,又是许久不语,若有沉思。
静真子只是想让碧霞宫牵扯到莲花门郭氏兄弟之死上,莲花正宗之下门派众多,定不会推举于和。而碧霞宫名声受污,于和也要避嫌,定难以夺那武圣之位。孰料,陈洪半道儿抖出许多事来,静真子心道:“看来郭氏兄弟之死,果真与碧霞宫脱不了干系!”
此时安广全闻听此言,心道:“可去一强敌矣!”喜不自胜,又催动内力,绵绵软软将声音送在众人耳中道:“碧霞宫的弟子向来神通广大,就连那记名弟子钟麟,都曾坐拥洞庭湖君山寨,兵力逾万。一个赵小锡多了黄河门,再图莲花门,还不及钟麟昔日之威嘛。”
于和抬头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双目放出精光,厉声喊道:“夏遂良!你赵师弟可曾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