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点头笑道:“我愿前往,总领其事,就怕父皇不允。”</P>
“确实不妥当,”裴矩直接道:“杨素是有经验的,本就钻研土木营造,极通工事,他所督建的仁寿宫不但二圣喜欢,当今陛下也很喜欢,除他之外,当不会有第二人选。”</P>
说白了,杨铭是个门外汉,人家杨素虽然专业不是土木工程,但是人家有工作经验。</P>
这种工作经验,是非常稀缺的,拢共也就高颎杨素两人才有。</P>
杨铭故作叹息一声:“我观陛下心急,东都营造期限恐会大大缩减,工期一减,用工便多,恐增多余损耗。”</P>
今晚见裴矩,杨铭实际上是想探探口风,毕竟今天在朝会上,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老爹在私底下,早就和裴矩商量过了。</P>
杨约在家养伤已经将近一个月,还是没有上朝,实际上,他腿脚早就恢复了,但是他一直记着还欠人家杨丽华一顿毒打。</P>
所以眼下不敢出门,能拖一天,身子便更硬朗一天。</P>
杨约不在,内史省的政务没人主持,杨广又得倚仗裴矩,所以很多秘事,裴矩都有参与的份。</P>
裴矩当然也猜到杨铭的用意所在,自己女婿又不是外人,于是小声道:</P>
“陛下已经和宇文恺商量过,工期将从四年,缩短为一年,而且不是重修洛阳,是于现洛阳以西选址,重建一座洛阳城。”</P>
“什么?”杨铭惊讶道:“一年时间,修一座新城?宇文恺敢答应?”</P>
一旁的裴淑英,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P>
裴矩苦笑道:“他当然不敢,但是山东叛乱未消,陛下较为迫切,再者,当年的大兴也是十个月便建成的,一年工期,不算少,宇文恺不敢接也得接。”</P>
杨铭头都大了,这么说,洛阳十四个月完工,实际上还是超出工期了?</P>
大兴和洛阳,工期是大致相当,但区别大发了。</P>
当年营建大兴,是高颎主持,无论是民力物力耗费,都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虽然也死了好几万人,但杨坚一向节俭,很多工程都是后期逐步完成的,直到现在,大兴城有些地方,还在修。</P>
但是东都洛阳,历史上是杨素督造,工程浩大,穷极民力,尤其是洛阳将来的皇城紫薇城,木头都是从江西运来的,单单运送木料,就耗费民力数十万。</P>
他修仁寿宫,就死了十多万人。</P>
主持的人不同,造成的结果也就不一样。</P>
杨坚节俭,杨广奢靡,又不一样。</P>
其实洛阳完全可以参造大兴那样,先修一个大致轮毂,完善城郭,然后逐年累月修缮,一步一步的来。</P>
杨铭沉思半晌,说道:“我想自荐主持营建东都,岳丈还需助我。”</P>
裴矩略微沉吟一番后,点了点头:“我自当尽力,但陛下恐已内定杨素,难度颇大。”</P>
杨铭皱眉道:“若我可以让杨素想办法推掉呢?”</P>
裴矩一愣:“若如此,事可成,”</P>
杨铭来不及多说,送走裴矩之后,便换了一身便服,只带了二十名随从,从王府后门离开,悄悄前往越公府。</P>
杨素家的后门,他已经知道在哪了,熟门熟路。</P>
大隋没有锦衣卫,所以不要太过担心暴露行踪,没有人时刻盯着你。</P>
书房内,随意披了件衣服的杨素与杨铭会面,皱眉道:</P>
“殿下有大事?”</P>
杨铭点了点头:“营建东都,越公乃领事的不二人选,但本王希望,您能将其推掉。”</P>
“陛下恐属意于我,怎么推?”杨素皱眉道:“难道殿下心中另有合适人选?”</P>
杨铭摇了摇头:“没有比越公更合适的,但是这一次,本王想自荐。”</P>
“你去?”杨素愣住了:“有何缘故?”</P>
原因?是怕你害死太多的人......你这个人向来不把人命当回事。</P>
杨铭道:“我想捞点,越公信吗?”</P>
杨素忍不住笑道:“看样子殿下不方便告诉老夫?”</P>
杨铭微笑点头:“正如越公不认识高揽德一样。”</P>
“哈哈......”杨素捋须笑道:“殿下既肯明说,至于缘由,老夫便不追问了,只是想要推掉如此大事,没有合适理由,只怕过不了陛下那关。”</P>
关于这一点,杨铭也犯难,让杨素装病?显然不现实,宫里的御医也不是吃素的。</P>
找个办法罢了杨素的官?那更不合适,人家杨素肯定不乐意牺牲这么大。</P>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P>
这时候,杨素突然起身,取来纸笔,写下了四个字,</P>
“这是老夫四柱八字中的年柱和月柱,殿下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P>
四柱八字,就是生辰八字,分别对应出生的年柱、月柱、日柱、时柱。</P>
杨素肯定不敢把八字都告诉杨铭,他还怕泄露出去,被人以巫术相咒。</P>
杨铭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喜点头道:</P>
“章仇太翼、张胃玄、赵昭,谁合适?”</P>
这三人中,章仇太翼得宠于杨坚夫妇及杨勇,张胃玄是秘书省的太史令,主修历法,副业阴阳卦术,赵昭则是颇得杨广信任。</P>
杨素笑道:“逢遇大事,可问章仇。”</P>
“明白了,多谢越公指点,”杨铭告辞离开。</P>
他心里清楚,能够说通杨素,主要还是有杨茵绛这层关系在,人家才没把他当外人,而且杨素一把年纪,也懒得奔波在外搞工程。</P>
这个人情可不小,将来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