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高喝。</P>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P>
“郑易平!你管教不好你的狗,我来替你管!”</P>
“他们嘴巴太脏,我替你拔了他们的牙!他们手脚不干净,便剁了他们的指!”</P>
“我亲自把他们送还给你,就是要当所有人的面抽你的巴掌!”</P>
“我家祖辈福荫富饶,工业大厦稳固,今天我就是仗势欺人,你能奈我何!”</P>
温婉独立庭院,岿然不动。</P>
身边堆叠着大量残破的躯体,犹如站在尸山血海之间。</P>
郑易平气焰高涨一分,她便强势十分。</P>
盛气凌人,横行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P>
全场噤声不语,甚至卑微的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P>
也正是在如此紧张严肃之时。</P>
一道沉冷的男声低吟出来,以至于全场的焦点瞬间被说话的男人吸引了去。</P>
“郑叔叔,一定是你得罪温小姐了,你道歉吧!”</P>
赵凯推着轮椅从人堆里出来。</P>
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态度玩世不恭,仿佛剑拔弩张并不存在,对四周的狼藉环境视若无睹,他等闲的好似是来游山玩水的。</P>
郑易平听到赵凯这么说,脸色霎时苍白。</P>
“小赵,你......”</P>
赵凯拧着眉,很讨厌对方自以为是的亲昵。</P>
‘小赵’两个字,也是他配叫的?</P>
他非常不悦的睨着郑易平。</P>
“郑叔叔,我称呼你一声叔叔,是给你面子,不代表你真是我的叔叔!”</P>
“人有云泥之别,物有贵贱之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P>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P>
郑易平脑子‘嗡’了一下。</P>
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P>
他在对上赵凯的目光时,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竟然产生了大量的疑惑和茫然。</P>
而在茫然不解之后。</P>
他开始疼,遍体鳞伤的疼,疼的他皮开肉绽,体无完肤。</P>
若说温婉先前在掌掴他的脸,此刻,赵虎的话,更像在拿沾满辣椒水的鞭子鞭挞他的全身!</P>
多少年了啊!</P>
十年?二十年?</P>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P>
那个贫穷落后、到处都是人吃人的小县城,他费尽一切心血的爬了出来,自以为过上了飞黄腾达、奢华富贵的生活。</P>
却不曾想,竟有一天,他一身穿戴整齐的华丽龙袍,被人以这般屈辱的方式强行地扒了下来!</P>
他能从赵凯的眼神里看到不加掩饰的蔑视,那样的目光同温婉如出一辙。</P>
这对年轻的男女,才是同类。</P>
他以为自己早融入进了那个上流的圈子里。</P>
却原来,在别人眼中,再如何功成名就,也不过是低贱的奴仆!</P>
那道名为‘阶级’的鸿沟依然不可逾越,即使他以为自己早已身在高山之巅!</P>
郑易平脚步不稳,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P>
赵凯的话的杀伤性太大太猛,急怒攻心之下,口腔里竟有一丝腥甜。</P>
风向转变的不可思议的快。</P>
一场接风洗尘的晚宴,受邀者皆是社会名流。</P>
他们有人是小有名气的律师,有某某银行的行长,有撰写金融文稿的专栏作家,有学历耀眼的经济学家......尽管身份多样,却都是依附郑易平生存的一群人。</P>
他们费尽心机去谄媚、去阿谀的郑老板,到头来,也不过是真正权贵脚下的一株杂草!</P>
越往上,等级越是森严。</P>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律师、行长、学者、作家.....他们早化身为叫人艳羡的人上人。</P>
但在那座人为划分的、巨大的、历史垒就的金字塔里,他们,亦不过是他人勾勒权利图腾时,所用的色泽鲜美的颜料!</P>
伤人者,人恒伤之。</P>
杀人者,人恒杀之。</P>
多少人一生倥偬,追寻功名利禄,临终时才发现,世间真相,大体七个字:吃人者,人恒吃之!</P>
庭院兰花馥郁芬芳。</P>
亭台楼阁,假山鱼池,美不胜收。</P>
却遍地残骸。</P>
哪怕已然盛夏,依旧有凛冬时节、风刀霜剑的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