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定在了林羽的房子,他换了些家具,置办了一些适合新婚的陈设。我也提前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打包送了过去。
由于我们两个都不是本地人,婚礼便直接省去了那些接来送去的繁文缛节,直接在举行婚礼的酒店包了一间套房,亲戚朋友在参加婚礼前围拢在这里,拍拍照、聊聊天,也算热闹了一下。
妈妈比我还紧张,不住的摩挲着自己新做的发型,一时想起那件事,跑起来嘱咐两句,一时想起这件事,又跑过去忙活几下。
唯有我,静静的坐在角落,像个局外人。
爸爸在婚礼当天的早晨终于从老家赶过来,我看出他的疲惫,让他趁着婚礼举行前,先去睡几个小时,可他摇摇头,咧了咧嘴角想要给我一个微笑,却像是忘了该如何微笑的样子。
我张了半天嘴,想说几句关心话,没想到言语出口,也换了另外一个样子,“您过来了,奶奶怎么办?”
“托了人照顾两天,将就一下吧,我明晚就回去了,应该没事。”他干涩的说。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下来,很久他才说:“结婚了就是大人了,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我眼睛一酸,又怕花了妆,连忙向屋顶望去,掐着自己的手,忍了半天才让汹涌的情绪落回去。我想了想问:“你后不后悔结婚?”
“傻话。”他说,“不结婚,哪有你呀。”
我望着他,“那你自己呢?幸福吗?你觉得我妈幸福吗?你觉得我结婚之后,会幸福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略微有些尴尬的搓搓手,一会儿才说:“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幸福更重要吧。”
我不了解。我真的很想问问,人活一世,到底有什么比自己的幸福还要重要,到底有什么得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去换取?
几个姑姑走进来,嬉笑着向摄像师拍招手,“大哥,你在这儿呢,哎哟,新娘子真漂亮,快来帅哥,给我们几个照张相。”
房间内瞬间喧闹起来,再没有人关心幸福的问题了。
时间终于到了,所有人都去礼堂就坐。我紧握着阮阮的手,她眼睛红红的,费力的抬手帮我整理着并不需要整理的头发。
策划公司的小美女一路小跑过来,慌张的说:“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要交换的戒指,女方的戒指,不知道被放在哪儿了,不见了。”
我定了定神,安慰她,“别急,实在找不着的话,你看能不能和哪个工作人员借一个,反正大家也看不清楚,能完成仪式就行。”
仪式用的戒指,都是买的高仿钻戒,并不值什么钱,丢了也就丢了。
林羽的姐姐正好从门前经过,听到我们这边发生的问题,忙将自己的婚戒拔下来,交到对接人手里,“先用我这个吧。”
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谢谢姐姐了。”
她拍拍我的手,一脸善意的微笑,“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我去前面了,你一会儿别紧张,漂漂亮亮的走出来就行了。”
我对着一旁的镜子做了几个弧度不一的假笑,像是在选择哪一张面具更适合我。阮阮小声嘟囔着,“婚礼丢戒指,这意头可真不好。”说着帮我提着裙子的下摆。
我终于迈向了那里,那高光舞台的中央。
听着高跟鞋,打在黑色大理石面上,清脆的声响。
我拒绝了爸爸将我的手送到林羽手里的环节,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一件物品。
音乐声响起,伴着主持人那高亢的,甚至有些可笑的抑扬顿挫又字正腔圆的介绍词,我一步一步迈向早已等在那里的双目含笑的林羽。
他穿着笔挺的铁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挺拔的站在那里,宛若与我我在消防知识讲座上的初见。我努力的想使自己笑一笑,以回应舞台两侧那此起彼伏的掌声。
这一路真的漫长啊。
我劝说着自己,尽量坚定的迈出每一步。这难道不就是我想要的样子吗?这难道不就是我结识林羽的初衷吗?
领证那天,他在车里攥紧我的手,“星河,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笑得那样幸福。
我用了“幸福”这个词。可爸爸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幸福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