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州,庆丰城,城东老巷,魏家小院。
“他们说的大体是对的,你并不是我亲生儿子。”
窗前透着昏黄的光,照着床榻上躺着的老妇惨白的脸。
正拿着水壶倒水的魏三顿了顿,脸上带着一抹干净的笑:“那又怎样,您养育了我十六年,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母亲。”
他拧干温热的毛巾走到床榻前,细心地为老妇擦拭脸和手,动作极为温柔。
“我时间不多了。”老妇满眼慈爱的看着魏三,叹息了一声,又转头不再看他。
魏三帮老妇擦拭完毕,又拧了块热毛巾给她敷上,继续道:“别老说胡话,街上的老郎中说了,只要用药别间断,您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老妇别过脸,枕头上又多了一摊泪痕:“我的病我还不清楚么?买药得花多少钱,家里连米都吃不上……”
后面的话,她已经很难再说下去。
魏三皱了皱眉头:“凡事有我呢。”
老妇不再说话,转头看着魏三,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真是难为你了。”
魏三装作生气地看了一眼老妇,细心整理好床榻上的被褥,转身道:“我去给您熬些小米粥。”
说着,魏三转身走到另一间房,打开米缸,米缸里颗粒可数,他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娘,我忘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出去一阵,很快就回。”
他母亲的病,其实已经病入膏肓,镇里的王大夫说过,除非有百草丸,否则他娘绝对过不了今年年关。
“百草丸一粒五两纹银,不知要吃多久才能为娘续命,家里的柴米油盐也是个要紧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为母亲治病,魏三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原本生活捉襟见肘,此时更加艰难,他身上已连一个余子都不剩。
“这可如何赚钱才好?”转身出门的时候,魏三心想:“听说山里的妖兽材料价值不菲,我虽未到通脉境,但练剑九载,未必不能试一试。”
魏三七岁时,曾有一位怪异老者送给他一柄桃木剑和一块玉佩,玉佩中是一本名为《三千大道》的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中只有一个目录,魏三没有疑犹地选了“剑道”,那时无字天书中赫然显现出一本剑经——《九华剑经周解》。
魏三练剑九年,早已将这本剑经磨了个透,却不见无字天书中再显现出其他剑经。
“应该是境界限制的原因。”当时魏三想到。
所以农作之余,他也没有间断修炼,却一直未曾进入第一境通脉境。
未到通脉境,其实对于猎杀妖兽,他并没有多少把握。
魏三也曾打过妖兽材料的主意,往常也有不少商队组织队伍猎杀妖兽,但即便重金邀请了第三境的强者护卫,也经常死伤严重,他连通脉境都没入,进入妖兽丛林自然凶多吉少。
猎杀妖兽无异于虎口拔牙,稍有不慎就会把性命丢在那,所以即便城外妖兽作乱,敢做这门生意的却着实不多。
只是现在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若不搏一回,母亲买药的钱该往哪来呢?
而且,他还有一件事令他忧心忡忡,那就是李维索要地契的事情。
三天前李维找上魏三,说是魏三三叔借了他一百两白银,要魏三交出地契作抵押。
魏三的三叔一年前就因病去世,对于三叔,魏三是知道的,三叔原本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根本不可能向李维借钱。李维不过找个借口抢房契,现在三叔已逝,已是死无对证,任李维黑白颠倒。
李维原是庆丰城里的一个地痞无赖,只因有个在朝天宗外门弟子的堂兄,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既然他看上了魏家的房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魏三心头隐隐感觉不妙。
正想着,忽听见“嘭”的撞门声,魏三脸色顿寒:“李维!”
只见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壮汉,看着甚是凶恶,正是魏三口中的李维。
“魏三,当初给你三日时间考虑,现在可是到时间了!”李维冷笑看着魏三,伸出手道:“要么一百两白银,要么,交出房契。”
魏三脸色微寒:“我说过,魏家不曾欠你任何东西。”
“哦?你的意思,是不交房契是吧?”李维厉声喝道:“给我砸!”
喝声起,李维身后四个大汉冲出来,就要砸东西。
怎奈家里原本家徒四壁,除了一口水缸,没见着有什么可砸的。
魏三上前一步,挡在四人面前,声音骤冷:“我娘病重,需要安静休养,请你们出去。”
“你原本就是捡来的野种,有人养就喊娘,可你压根不是这家的人,老不死的一死,这房子就是无主之物,老子要了,你今天给也得给,不给?小心自己贱命!”李维眯着盯着魏三,言语中满是轻蔑。
魏三平素最恨人说他“野种”,也最恨人说自己母亲,更恨李维如此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