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外的荒废的田地上,血谷弟子门早已在杂草间布满了“爆裂符“。本来将符咒布在地上是大忌。因为地面上灰尘甚多,符咒本来就无法贴得牢靠。而且风吹日晒雨淋,很快就会失效。但幸好这时天空晴朗,他们也只需要抵挡一时,就没有这个顾忌了。这些爆裂符并非像金刚符一样需要固定不动。布设在杂草间,只要有活动的物体经过,轻微触动,就会立刻如一包火药一般爆开,威力不小。对付玄阴派的单个鬼兵应该是足够了。
萧谷人命五名血谷弟子在院子中的五个方位上打坐运气,自己居于中央,运起血谷道血玄人阵。这阵法立刻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红色光网,将整个院落罩在网中。
玄门阵法威力巨大。如果是单单以修士的自身真气维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支持的。所以阵法一定要借助天地灵气,只能布设在合适的地方。萧谷人这个血玄人阵利用了山谷中不断从地底上升的地灵气作为能量的来源,以众弟子的真气催动,让这些地灵气结成网状,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结界。就算以黄一虎的厉害,要突破这个结界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只可惜这个阵法还是需要人力维持,所以只能称之为“人阵“。比起能以天地之力自持的“地阵“、“天阵“,就要逊色不少了。
眨眼之间,不过一亩三分地的一片田地,以及中间的小屋和院落,已经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堡垒。
“师弟,你只管去里屋睡觉!“丁坤在茅屋客厅正中盘坐下来,将他的钢刀横放在面前的地上。“这里有我守着,别说一个黄一虎,就是阎王老子亲自来,他也过不去!“
关雎走到里间,吱呀一声将门关上了。他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可以静静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这时才觉得胳膊沉重得就像石头,已经疲惫得几乎麻木了。他还一直抱着这个叫做叶菱的古怪女人。但这会儿,她合着眼,似乎睡着了。昏暗的油灯下,她的唇色似乎有点惨白,是受伤的症状。想来她可能也是和自己一样掉进那口枯井的,受伤一定不轻。但她还给自己垫了一下背,不然他关雎也是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关雎忽然起了怜惜之心。于是轻轻地将她放到木床上。之前血谷弟子们曾进来草草打扫,床上已经铺上了干净暖和的兽皮。这一夜惊魂不止,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关雎正想走到墙角,靠边坐下休息休息,却又听到那如箭一般射入自己耳朵里的声音:
“你别以为我闭着眼睛就杀不了你!“
一句说完,叶菱继续安睡,再无声音。关雎明白这是警告他不得随意离开。她的声音古怪,是因为她用一种奇特的传音之术,让这声音传到关雎耳中,而不让外面的丁坤和其他血谷弟子听见。关雎对这些江湖之事忽然一夜之间明了了起来。毕竟以前只是在客栈里听过路客人聊天谈起,从未亲身体验过。
若不是贪图那一袋根本就不存在的黄金,现在这样的夜里,他一定会和店里几个如同亲兄弟一般的伙计们:王三、李奎,还有胖厨子铁大叔,在店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海阔天空地聊那些听来的江湖经历。说起来就好像他们真的经历过一样。然后在微醺中回到卧房入眠。入眠了,梦见的也是那些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刀光剑影。最糟糕的是,现在这些梦境正在变成可怕的事实!
好在关雎天生聪慧,他还不至于糊里糊涂地去死。经过这大半宿的折腾,他已经明白了这些玄门弟子在争夺什么东西。这个可能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是自己掉进枯井的时候,那个忽然钻进自己脑子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们把它叫做浑沌丹。他虽然拿不准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劈开自己的脑袋,恐怕是没办法取出来的!
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危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玄门高人,打算劈开自己的脑袋了。而这些血谷弟子也闻之色变的那个黄一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已卷入玄门恩怨的漩涡之中!
而且形势的变化简直是不可思议。上半夜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如何逃脱这些血谷修士的挟持。现在他却完全依仗他们的保护了。如果此战是血谷道胜,他还可以再苟且偷生一会儿。如果是玄阴派赢了,他恐怕就要和那个叫薛重的修士在黄泉路上相见去了。
想起以前,在毫不设防的月影村,他总是能安心地酒醉饭饱,安然入睡。如今在一班玄门修士铁桶般的护卫下,他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总是只要有一丝丝风来,脖子上都会觉得有一阵凉意。
起初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是他实在太疲惫了。半个时辰之后,倦意涌上来,他终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睡半醒之间。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如村里放火统一样的爆炸声。在这宁静的山谷里,这爆炸声分外地大,直震得自己耳膜生疼。
“起来,抱我。“
叶菱发出简单的指示。关雎知道她伤太重无法自己行动,但杀自己却依然是小菜一碟。他当然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