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也不舍,留也为难。邶风的手,一时竟僵在了那团饱满的玲珑上,如同被胶粘住一般。
许凤轻起初愠怒的脸色,很快疏散开来。她并没有去看胸前那只作恶的手,却用潭深无波的眼神,沉静打量着邶风的另外一条手臂,正是食指残缺、缠绕包扎过的那条。
邶风知道她是在暗示某种下场。眉头上的冷汗,涔涔暴出。他忙把那只重若千钧的完整手臂,从许凤轻的乳\/房上狠心撤了下来,砸向旁边的石壁,隐隐发出筋骨断裂的声音。
许凤轻半句不吭,终于把浸满寒意的目光,移向了这只依然健全的手臂,一寸一寸地凝视,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噬虫一般。
邶风不笨。他遍体乍寒,惭声低道:“待我收拾了那两人后,就自断了这只手臂,来赎冒犯之罪。”
许凤轻不再盯他,起身离开,去了侧旁的另一岩洞。
邶风暗舒口气,痴痴地想:“这锦姑娘如此冷漠得不近人情。不过就算丢了这条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他们就这样临穴而坐,过了好久,邶风的心情才从潋滟中平静下来。
却隐约听得细微的对话声,从前面的密林传来。邶风是习武之人,耳朵自然比别人机警许多。凭着他对诚府的熟悉,他能断定声音发自一棵百岁老槐附近。
看来两只鼠贼憋了这会儿功夫,终于要出洞了。
只听一人操着粗嗓门问道:“此时不回去复命,更待何时?昨晚墨王与那妖厮共睡一室,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哈哈,墨王果真是断袖之癖,还怕他诞下皇孙不成……我们再提心吊胆地乔装下去,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一个刻薄的娘娘腔响起:“你以为这诚府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若不是主人曾派来过几批探子,用血肉性命铺成桥梁,累积了数年的经验,才得出这府内人员各司其职互不熟识的结论——谁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来假扮暗卫?只怕不等你接近半步,就被剁成肉酱了。尽管如此,还是得步步谨慎。估计墨王快下早朝了,你这会儿露面,若被拆穿,岂不等于白白送死?”
粗嗓门有些不服,唯唯应了几句。
娘娘腔紧接着反诘:“况且墨王与那妖厮睡在一室,又怎么了?谁都没有看到其中的详情。做为探子,我们必须多掌握些细节,才能更好地交差讨赏啊。”
“那你说吧……咱们还需要查出哪些细节?”
娘娘腔神秘地道:“嘘,把耳朵伸过来,你听我说……”
粗嗓门以为他要献什么奇策,显然好奇地凑近了去。邶风与许凤轻不敢大意,凝神细听。
哪知娘娘腔竟是一个,他忽而贱笑着道:“嘿嘿,我不过是调调你小子的胃口……喂喂,你先别恼,沉得住气啊……这细节嘛,当然还是有的。比如,咱们最好是把那妖厮的底\/裤颜色都查出来,这证据才算有力啊。对了,你猜猜看,墨王与那妖厮小男,他们谁在上面做攻,谁在下面承受呢?”
粗嗓门立即振奋了起来,汲着口水侃道:“当然是墨王做攻了。那妖厮虽然傲气得很,但病病弱弱,玉\/肌雪肤娇嫩得赛过娘们。就那小身子板,不说做攻了,就算作为受体,都未必能撑得住墨王的勇猛啊。”
“瞧你那龟孙子样儿,提起这档子事,你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不过也是,昨天那妖厮小男,确实冷媚够味得很。要是能陪咱哥俩儿睡上一觉,该多好啊……往床上一扔,横压上去,不把他折腾得断气,也要把他干到娇滴滴地求饶。嘿嘿,你小子说是不是啊?……想想那番场景,就忍不住蚀骨啊,吼哈哈哈……”
一尖一粗的怪笑混杂相间,分外刺耳。
邶风怒火中烧,握紧拳头,根根指节绷得发青。掩住眼底的那抹阴鸷,心下暗自做着盘算,如何出手,才能让这俩无耻禽兽死得更纠结些。
许凤轻先他一步站出身来,以落崖惊风的神速,幽灵一般飘进密林。她准确晃至那棵老槐旁边,双足一点跃到树上,以俯视的姿态端然站定。
唇角冷冷勾起,衫袂翻飞,左手已是抓了一人衣领,右手则顺势拔出那人的腰间长剑,朝他裆里的玩意儿刺去。随着杀猪阉驴般的嘶哭凄嚎,一截血肉模糊的物事,从他那裂成缕状的裤袍里,掉落出来,坠落到腐叶灰尘之中。
许凤轻淡淡啐道:“阁下听说过宫刑没?”
另一卧贼被吓懵了,眼前一黑,如笨熊般重重摔砸在地。还没等他弄清状况,只感觉血液四溅,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似的,某个重要的东西已然生生断去,徒留凉风飕飕地往胯下灌。
过了许久,他“呜”地醒悟过来,又昏死过去。
邶风于这电光石火之际奔去。看到如此惨状,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咳咳咳咳,平息愤怒的手段,虽然解恨,但也实在……太碜人了吧。
邶风回过神来,开口阻道:“轻弟勿躁。留条活命,等着墨王回来逼供。”
话音甫落,两个满地抱团打滚的卧贼,脖子上已分别中了一锥,气绝身亡。
邶风忙把许凤轻护到身后,沉声喝道:“尊客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这时,林中走出一人。他轮廓粗犷,眉毛浓重,嘴唇宽厚,虬髯满腮,却是一位淳朴豪迈的峥峥汉子。
许凤轻戒备看了一眼。邶风笑道:“我道是谁呢,能有如此身手!原来是邙寇老兄。来来来,轻弟,我给你介绍一下——此乃墨王的生死拜把兄弟,这片林子的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