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每隔一年就会举办一个大型祭祀活动，罪人会被推上祭台忏悔自己的过错。</P>

此时的罪犯们被允许坐在一个正圆祭台的边角各处，华丽精致的弯刀划破他们的手腕，鲜血会汇流到祭台的正中央，传说中央鲜血的气味是一种梦幻到接近天堂的香气。</P>

他们将自己的鲜血和灵魂献祭给神明，以此求得宽恕。</P>

李怡具有很强的冒险精神，和爸爸磨了一个月最终才被允许跟着，那不是她第一次跟着去工作，但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她的父亲也死在那个地方。</P>

奇怪的是，在幸存者们从那个地方回来之后就只记得对斡甘族模糊的印象，更加细节的东西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P>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八月十五，罕见的两次天黑，她马不停蹄的赶到灵魂交易所，记忆的阀门被突然打开，二十岁那年去斡甘的记忆骤然再现。</P>

交易所神秘的文字逐渐清晰，她再次看见那个熟悉的词汇——“以魂养魂”。</P>

一魂：信徒的灵魂。</P>

二魂：神明的灵魂。</P>

多么可笑，凡人居然妄想造神。</P>

干瘦的身躯即使穿上厚厚的外套依旧在瑟瑟发抖，这是控制不住的本能。</P>

李怡吸吸鼻子，独自走在另一条小路上，树影交叠，影影绰绰，上方的月光多么耀眼，连前路都照的如此清晰。</P>

斡甘之行的幸存者只有两人，其他三十多名专家及军人无一例外死在了斡甘，而幸得生还的李怡和另一个人性情大变。</P>

她想到另外一个同伴，在回到京阳的一个月后割腕于酒店，鲜血染红了浴缸，嘴角的笑意却透着安详。</P>

身后传来脚步声，没有遮掩。</P>

李怡没有回头，嘴角挂上一抹了然，“万部长。”</P>

万殷豪惊讶于李怡的敏锐，但没心情管她的狗屁心思。</P>

他必须在一周内找到一个灵魂等级A的人替他死，这边是沈月柔口中的办法。</P>

签署交易券后还能安然活着的办法。</P>

李怡是个好对象，她聪慧但没什么能力，过于有主见，生性善良，不愿与罪恶同流合污，是和她那个固执的父亲一样的人。</P>

好人。</P>

但活不长久。</P>

“或许，你早就猜到了这一天？”万殷豪说。</P>

李怡继续向前走，万殷豪也跟着她，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意外的平和。</P>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正好处于月亮的正下方。</P>

她站定。</P>

万殷豪沉着眼，递给她一张交易券，“李怡，研究这么久，想必你也并不陌生。</P>

我挺佩服你的，希望不要让我为难，或许能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P>

女人接过，瞟了一眼文字，抬手写下自己的名字。</P>

翌日，巡逻士兵发现研究员李怡死于河谷中间，右手手腕上是一条深刻的划痕，血迹流干。</P>

右手边压着一张白纸：</P>

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只为来者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