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音撑着身子起床,丫鬟们拦不住她。
这几日谢德音一直未醒,周戈渊不放心离开,京中事物都是豫王和两个阁臣在处理。
他们每日里都会将整理好的折子送来摄政王府,并当面汇报,周戈渊刚来前院书房见豫王和几个朝臣,后院的人便匆匆来报。
管家看外人在,不便说,只能回道:
“王爷,人醒了。”
随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觉眼前一晃,再看时——
嗯?
摄政王呢?
王府后院服侍的丫鬟婆子,哪个敢拦谢德音?
她冲出内室,抓着王府的嬷嬷问着:
“孩子呢?周戈渊把我的孩子弄哪儿去了?”
丫鬟婆子吓得跪倒一地,口中求饶着。
谢德音知道,周戈渊的命令,这些丫鬟们又知道什么,她朝外而去,她要找周戈渊!
她要亲口问问他,他究竟想要将她的孩子如何!
可是着偌大的王府,他究竟将孩子藏在何处了?
周戈渊来到后院时,入目便看到她衣衫单薄的跑了出来,他眉峰皱起,疾步而来。
“阿音!”
谢德音听到他的声音,转身看向了他,脚步踉跄朝他而来。
“你把我孩子弄哪儿去了!你还我的孩子!”
谢德音扑过去,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袍。
周戈渊接触她那双惊恐,慌乱无措的眸子时,只觉心中一痛。
她是多么沉着稳重的一个人,听御医说,她连生产时,都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此时竟慌乱成这般。
披头散发,衣衫单薄,赤脚跑了出来寻孩子。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她必然是担惊受怕至极!
周戈渊只觉得她身子虚浮无力,托着她的手肘待要抱起她时,谢德音紧握住了他的手臂,哀声恳求道:
“王爷,孩子是你的,你不要为难他,不要把他送走好不好”
周戈渊抱着她的手臂一僵,看着她满面泪痕,六神无主的惊惶之色,心中轻叹一声。
无论如何,他都比不过这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那孩子瘦弱无比,太医都说是早产儿才有的孱弱。
这孩子本不该此时出生,不过是受惊早产,怎可能是他的孩子!
周戈渊将身上外袍脱下,将她包裹住,打横抱起她。
“让奶娘抱孩子来夫人处。”
谢德音听着周戈渊的吩咐声,瞬间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只靠在他的肩上轻声抽泣。
周戈渊何时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在他怀中小小的,整个孕期都没养多少肉,抱在怀里轻飘飘的,这般荏弱的身子,却经历这么多磨难。周戈渊疼惜无比。
他将她抱回内室后,用热巾帕将她的脚擦拭干净,谢德音紧握住他的手,一双原本晶莹的妙目,此时俱是哀求。
“王爷,你莫要伤害他,他是你的儿子,你信我”
周戈渊神色如常的继续用巾帕给她将双足擦拭干净,塞进了被子里面,再看向她时,周戈渊盯着她,沉默了许久道:
“我本就无意伤害他,你也不必撒这样的慌来糊弄本王。”
谢德音微怔后垂眸,前几个月她一直服药,想要将孩子出生的时辰延后,到后来一个月诸事纷乱,她便是再稳得住,于养胎也无益。
昱儿他生的弱小,看着似乎不足月。
周戈渊本就是多疑的性子,此刻与他说什么,只怕他也不会相信。
只要他不伤害昱儿,他信不信的,也无所谓了。
很快,奶娘将孩子抱来了,谢德音待要起身,周戈渊皱眉,按住她的双肩。
“躺着别动。”
之后周戈渊从奶娘怀里接过那孩子,谢德音看看周戈渊抱得那般随意,只觉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忙伸手接了过来。
待拨开小褥子露出那小小的脸颊时,谢德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抱在怀里,连手都发颤了。
她的昱儿
周戈渊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脸色十分的不悦,眉头亦为舒展。
“若是你再落一滴泪,本王现在就让人把这小崽子丢出去!”
周戈渊说完,只见她抬手将眼泪抹去,只垂首看着怀里的小婴儿,连余光都不肯给自己了。
谢德音看着怀里的孩子,只觉得恍然如梦,又觉得之前一切的苦难都值得了。
小小的婴儿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竟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