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璞存却摊手道:
“我从未逼着她用,更未让她久用成瘾,是她自己愿意梦中夜夜与周戈渊相会,与我有何关系?”
李璞存说到此处,讥讽的看了一眼陆修齐。
“她宁愿守着一个死人,追求虚幻之影,都不接受你的示好,你这般气急败坏,莫不是嫉妒了?”
李璞存说完躲到一旁,之后说道:
“这天下最不缺貌美的女子,不过是个妇人,等将来这天下都落入手中,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陆修齐并没有再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身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李璞存就收到了消息,说是陆修齐带人抓了调香阁的掌柜,说怀疑是狄人细作,带回去审问了,调香阁内所有香料,也尽数没收焚烧了。
李璞存听闻此事,气的怒拍桌案,却也不能将陆修齐如何。
就在谢德音的怀梦香用完的时候,她看着王府的府墙,越发的沉默寡言了。
她如何不知道那东西用久了会成瘾,可是除了怀梦草,还有什么能让她再见他一次,告诉他那些她来不及说的话?
谢德音觉得自己真的病了,病的比萧夫人还重。
昱儿两周岁那日,谢家过来给他庆生,萧妱韫还有热孝在身,便没有过来。
期间,大嫂郑氏趁无人的时候,将一封信拿了出来,满面愁容道:
“小妹,这是前段时间四弟寄来的家书,里面有一封要跟四弟妹和离的放妻书,他还写信给你大哥,让家里人将四弟妹的嫁妆还有谢家之前的聘礼都返还给四弟妹,另外把之前王爷赐的战利品和宅子都给四弟妹,说她和离身将来也有个去处。这段时日萧夫人病重,四弟妹在跟前伺候,我不忍心将这和离书给她,如今她重孝在身,我便更不忍心了。小妹,你可知他们两个是怎么了?”
谢德音闻言微怔,完全不知道四哥四嫂是怎么回事。
看着小妹也不知晓,郑氏忍不住轻叹道:
“你大哥写信斥责过四弟了,当初慌慌张张要定亲求娶的是他,如今刚成亲便去了蜀地,还没来得及圆房就又要和离。现在也是带兵镇守一方的人了,为何还是这般鲁莽?”
“改日等四嫂出了孝期,我问问四嫂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此意,你跟四弟妹关系不错,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好好的亲事岂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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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时候,谢家二爷从海上归来,新帝听闻后,专门召见了他。
听他讲述了海上的奇闻轶事,以及看到海上带回的奇珍异玩,才知晓这天下的疆域如此辽阔。
汉武帝时曾开了一条通往西域的商路,如今知晓海外的繁荣,更想走一条海上的丝绸之路。
新帝的想法跟谢家老二谢和泽不谋而合,他如今是以谢家的商船出海,过远的海域和国家他都未曾去过。
新帝下旨,让工部在天下寻找打造船只的工匠,要打造出天下最大的远航宝船,上可操练士兵,可于海上作战。
下次出海,一是贸易,二是扬大周国威。
然而,船还没造好,未出正月,先是贤妃在宫中病逝,紧跟着新帝的病情突然恶化,对于京中的风起云涌,谢德音更是闭门不出。
直到有一日,新帝下旨召她入宫,谢德音下意识觉得不安。
据闻,新帝连除夕那日祭祖都没能撑下来,之后更是卧床不起,此时召自己前去所为何事?
只是如今的天下毕竟是他的天下,皇权难违,谢德音只能随着内监入了宫。
她在新帝的寝殿外等候,从午时等到了傍晚时分,内监只说里面太医在诊治,等着里面的内监唤她进去的时候,谢德音谨慎的跟在他身后。
在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形如枯槁,清瘦无比时,还是吃了一大惊。
此时的新帝哪里还有活气儿,仿佛随时会死去。
他闭着眼睛,似昏过去也似睡过去了。
直到内监跪在一旁轻声的喊着陛下,喊了许久,他才醒来。
内监见他醒来,便退了出去,谢德音见他双唇翕动,近前一步,低声道:
“陛下不是差人去找药王谷的人了吗?怎会突然病重至此?”
新帝似没有什么力气一般,双唇颤了颤,才气息微弱道:
“皇婶朕从未害过皇叔长宁是朕派出去找皇叔的朕错信了李璞存”
谢德音凑近他,想听他说清楚一些,只是他突然面色发胀,呼吸急促了起来。
只见他用尽全力将龙榻里侧放着的一卷明黄色诏书拿出,颤颤巍巍的交给谢德音。
“朕命不久矣幼儿无知不堪帝位”
说着,他脸色发青,眼睛开始瞪大,谢德音从未见过如此渗人之情景,待要后退时,新帝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尽全力说道:
“朕无可信之人朕亦无能辜负皇叔九泉之下无颜见他”
新帝说完,便直挺挺的倒下,双目大睁,难以瞑目之象。
便是谢德音见惯了生死,也被新帝这模样惊到了。
她掩唇止住惊呼,想到他方才筋脉绷起,憋青的脸色上难掩自责,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其他,谢德音眼中湿润。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明黄色诏书,她快速的打开看了一遍。
在看到他要将帝位传给晋王,而非是他的儿子时,谢德音不由得抬头看向已经死去的他。
他也知,若是幼帝被扶上帝位,便会皇权旁落,朝中乱象只会更甚。
所以,他宁愿将皇位给他的四弟,也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