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场大雨突然袭来。</P>
载着梅卡卢公爵的马车快速驶入皇宫，车轮碾过，带起的水花溅湿了行人的衣裳。</P>
梅卡卢公爵在内侍的带领下匆匆走进会议厅，令人惊讶的是皇帝、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几位公爵都在。</P>
“梅卡卢公爵，请坐。”</P>
皇帝指了指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沉着脸问道：“昨晚默德回家了吗？”</P>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不胜酒力，他和我一起离开了。”</P>
梅卡卢公爵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除了两个皇子和陛下满脸凝重，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P>
其余几个公爵和大臣的表情很耐人寻味，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表达担忧。</P>
“你确定？”</P>
皇帝咬牙切齿又问了一遍，恨不得抓住公爵的衣领让他大声说“不确定”。</P>
“我……确定？”</P>
公爵很是犹豫，他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P>
“默德昨晚到底在哪儿？”</P>
“在家。”</P>
“你确定？”</P>
“确定。”</P>
“好好好，你和你儿子一个德行，都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P>
“陛下要定我的罪，至少要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吧！”</P>
公爵也忍不住了，昨晚默德闹得他不安生，一大早又因为默德被叫到宫里，不问原因就像审犯人一样审讯他。</P>
真当他是软柿子？</P>
“你儿子做了什么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不知道？”</P>
“他昨晚耍酒疯被我打断了一条腿，陛下你告诉我他还能去做什么？”</P>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皇子眼底流露出一丝同情，二皇子眉头紧锁。</P>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说辞？”</P>
皇帝愣了一秒，给身边的近侍使了个眼色。</P>
“他发酒疯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我盛怒之下打断了他的腿，请了医生医治后把他锁在了地下室。”</P>
其他贵族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大皇子眼里同情更甚，二皇子放在腿上的手捏成拳又松开，又再次捏成拳。</P>
“你所说的我会派人去查证。”皇帝摆摆手，拿出一个项链，丢给公爵：“这个东西你眼熟吗？”</P>
“默德的订婚戒指？怎么会在这里？”</P>
这个戒指是默德的姨妈亲手设计和制作的，梅卡卢公爵记得很清楚。</P>
“你应该去问他。”皇帝冷哼一声，“我再问你一次，他昨晚到底在哪里？或者在回家之前他去了哪里？”</P>
“他的行踪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P>
公爵盯着手里的戒指，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P>
皇帝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正是因为他清楚默德的行踪，所以才会出此下策。</P>
“他对兰阙和锘兰帝国联姻的事有什么看法？”</P>
皇帝突然转移话题，梅卡卢公爵敏锐地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P>
“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在家里耍酒疯，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梅卡卢公爵举起戒指，“陛下是从哪里得到的？”</P>
“说来话长。”皇帝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道：“伯伦夫人昨晚回到房间时，发现有人在她的房间内交媾，其中一个人受到惊吓后跳窗逃跑，你猜猜另一个是谁？”</P>
“我怎么知道？”</P>
梅卡卢公爵最讨厌猜谜语，他看不惯皇帝很久了，不过碍于兰阙和默德的关系没有发作而已。</P>
“兰阙。”</P>
“谁？”公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三皇子？”</P>
“是。”皇帝点点头，“他承认了和他欢好的人是默德，并且提供了这条项链。”</P>
“绝不可能！”公爵一口否认，“默德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P>
默德和兰阙订婚已经一年多了，要发生什么早发生了。</P>
“你确定？”皇帝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公爵，“可兰阙说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关系，不过之前没被发现而已。”</P>
“绝不可能！”</P>
这一点上，公爵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自信的。</P>
默德是一个有信仰，洁身自好的人，在他的信仰中，没有结婚之前发生关系是对神的不忠，会受到诅咒，他和兰阙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接吻而已。</P>
室内其他人的表情越发生动，贵族最讲究声誉，未婚通奸损毁的是双方的名声，即便已经订婚也不行。</P>
在艾托兰帝国贵族的信仰中，未结婚之前绝对不可以和其他人发生关系，否则就是对未来伴侣的不忠，会受到姻缘之神的诅咒和报复。</P>
一个家族中如果有年轻人未婚通奸，整个家族都会被钉上耻辱柱。</P>
“梅卡卢公爵，你确信昨晚那个人不是默德？”</P>
“我确信。”</P>
梅卡卢公爵强行压下怒火，皇帝这明显是找不到人就拿默德背黑锅，将梅卡卢家族的脸面踩在地下，他决不允许！</P>
“那你怎么解释这条项链？”</P>
“难道不是默德得知陛下要让三皇子联姻后伤心欲绝，找到三皇子退掉信物吗？”梅卡卢公爵从容地将项链扔在地上，掏出手帕仔细擦着手：“我原以为默德闹的原因是不愿意和三皇子分开，还想开导他，现在看来他比我想象中更懂事。”</P>
皇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丰富多彩的表情看得周斯羽捧腹大笑。</P>
公爵环视一圈后从容起身，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皇帝身后的木板，打在木板后的人身上，“我不知道三皇子为何要毁坏默德的名誉，但是我必须奉劝陛下，两国联姻事关重大，不可儿戏。”</P>
“同时，我也想借此机会向三皇子转述默德刚才托我带给的原话。”公爵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幸得垂青，奈何缘浅。余生安好，各自嫁娶。祝君白首，永不相见。’”</P>
说完，公爵将手帕随手扔在地上的项链上，拍了拍手，“陛下，我可以走了吗？”</P>
贵族和皇室不和多年，他作为贵族的领袖，必须拿出强硬的态度。</P>
皇室要让梅卡卢家族担下未婚通奸的污名，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P>
“梅卡卢！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P>
二皇子一拍扶手，站起身，堵住梅卡卢公爵的路，“人证物证俱在，你拿什么证明昨晚的人不是默德？”</P>
“殿下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条项链不是退婚的意图呢？”梅卡卢公爵微微抬了抬手指，示意贵族不要轻举妄动，优雅地拨了拨头发，转身看着皇帝道：“为了艾托兰和锘兰两国的和平，默德放弃了自己守护多年的爱人，梅卡卢家族丢尽脸面，陛下还想要我做什么呢？”</P>
梅卡卢公爵用手杖敲了敲腿：“我为帝国和皇室贡献了一条腿，我的儿子为帝国流过血，不能再像我一样也折一条腿，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让他瘫痪。”</P>
血统和荣誉被称为贵族行走的两条腿，默德一旦戴上通奸这个帽子，就再也脱不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