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渊见她神色严肃,显然是有重要的事。

他坐在榻前,正色看着她。

“你说。”

谢德音又沉默片刻,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之前怕他不许外室生子,强行打胎,做的太过隐蔽了。

好一会儿,谢德音才道:

“王爷,阿音这身子,除了王爷之外,再没给过旁人。”

周戈渊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她是何意。

周戈渊眉头微皱,孩子都生过了,说这些又有何意?

“阿音,我不在乎这个,我要的是你的将来,而非过去。”

“我是说,昱儿他是你的儿子,我生产那日已经跟王爷说了,王爷不信。这几日我便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旁的倒也罢了,昱儿的事儿王爷你信我。那时我不说给王爷,是因王爷说不许自己的孩子生在外面,所以才撒了谎,瞒了孩子的月份。我本想用药延缓生产月份,只是后来王爷去征伐党项的那个月,我屡遭迫害,殚精竭虑,孩子生的弱小,但确确实实是足月生的。”

谢德音说的急切,望着他时目光恳切。

周戈渊一颗心渐渐沉冷了下去。

前几日在亭中时,她信誓旦旦说不再欺骗。

他已经跟她说了,并不在意这个,他已经将那小崽子当成亲儿子在养,她如今这又是何必?

谢德音如此了解他,哪儿能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他对昱儿那般好,如今跟他说起,他不应该更开心吗?

为何会是这般平静的神色?

“王爷是不信吗?”

“信。”周戈渊垂首睇着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夫人说的话,本王何时不信?”

谢德音有些迟疑。

“王爷在不高兴?”

“怎会?”周戈渊站起身来,道:“夜里昱儿与本王睡惯了,不然会哭闹不休,夫人你早些休息,本王先回了。”

说完,周戈渊便大步离开了内室。

谢德音微怔。

他从未如此过,便是走也多会亲昵片刻。

他此时是急于回去见昱儿?

谢德音起身出去,见他已经离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总之她如今说了出来,心中也算松了一口气。

至于大梦一场,重生为人这些事情,若是全说了,只怕他会将自己当作疯子。

周戈渊一路快马疾行回了府中。

他心中有郁气,在王府后院校场打了一套拳和枪法,直到银枪折断,他丢在一旁,坐在了校场旁,躺在石阶上,望着夜空。

同样的胎记下,阿音的那些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如何去信她?

他都说了他不在乎这些,为何她依然要如此!

长风没睡,这几日过得十分的郁郁,晚上在校场散一散,见王爷躺在石阶上,忙过来请安表忠心。

“王爷您真是龙精虎锐,小的真是连您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滚!”他本来就很烦。

“属下这就滚”

过了会,周戈渊喊道:

“滚回来!”

长风闻言,赶忙回来。

“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问你,本王跟那小崽子,可有一丝相像?”

长风一愣。

鹅的老天爷!

要是知道是这道送命题,他说啥也不过来!

这别人的崽子,怎么可能跟你像?

长风如今算是学会谨慎发言了,犹豫道:

“小公子如今还太小,什么也看不出。”

而此时,前院的侍者寻来。

“王爷,小公子的奶娘说小公子哭闹不休,请王爷去看看。”

周戈渊挥手不悦道:

“连个孩子都哄不住,要她们何用!”

侍者一愣。

王爷平时不这样的。

侍者离开了,周戈渊在石阶上躺了许久,他突然道:

“长风,去将小崽子抱到本王书房,奶娘和夫人身边的丫鬟不要跟随,再准备一盆淡盐水来。”

他曾听闻一些血脉混淆的孩子,很多便是以这样滴血认亲的法子确认了父子关系。

长风得了吩咐,当即便去了。

周戈渊回了前院书房,很快,小崽子被抱来了。

因为哭了好一会了,这会哭的打嗝,看到周戈渊的那一刻,一撇嘴,又哭了起来,扬手要抱。

周戈渊心中一软,险些让长风将那碗水撤走。

亲与不亲的,又不在血脉。

可最终抵不过心中的疑虑,抱着他坐到了案前。

他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了碗中,他低头看了小崽子一眼,拿起一旁的小锥子,握住他的小手,心中一横,在他指尖扎了一下。

只见一串血珠冒出,小崽子一个哆嗦之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周戈渊此时顾不上哄他,只紧盯着碗中的血。

只见他们二人的血入了水之后就全部散开,周戈渊实在看不出这是融了还是相排斥。

他喊来长风,“这是融了?”

长风盯着碗中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王爷的血,哪个是小公子的血。

“应该是融了吧”

周戈渊只觉得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长风此时拿起锥子,在自己手上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