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脸上有迟疑之色,陆修齐知道耽搁不得,道:

“你身形娇小,将棉衣穿厚实一些,用我之前给你的人皮面具,没有人会发现你,你先随我去外面的宅子避一避,若是城池守住了,还可再回来。”

陆修齐的话说完,不待谢德音反应,便听着院外三夫人便嚎啕大哭来寻谢德音。

谢德音微有些惊讶,陆修齐毕竟是夫家大伯哥,此时不该出现在自己的院里。

陆修齐皱眉,最终只能轻叹一声,闪身躲进了东厢房。

三婶进院看到谢德音便哭嚎了起来:

“侄媳妇,三婶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你快想想办法,将你那弟妹从城头上解救下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元宝不动声色将三夫人跟夫人隔开,谢德音见三夫人此状,问道:

“发生了何事?”

“党项士兵不是人,是畜生!他们将送出去的妇人奸杀,剖出胎儿,烹之分食,惨无人道,惨无人道”

哪怕是谢德音知道被推上城墙的妇人会死,却没想到是这样凄惨的结局。

史书上从不会详细的阐述那些血腥的经过,一笔带过的战争,全部是血泪书写成的。

随手翻过的一页,便是千千万万人或悲惨或平凡或壮烈的一生。

人固有一死,可不生命不该被这般对待!

而此时,外院的管事匆匆而来,寒冬的季节,额头上生生出了一层薄汗。

“少夫人,不不好了,钦天监的人上门了,这会就在大门外!还”

“如何?”

“还带了谢家的老爷夫人前来。”

陆府门外,不仅钦天监的人上门了。

钦天监带着的士兵,押着谢家人,此时就在陆府门口。

周戈渊跟谢德音的关系,知道的只有他身边的亲信。

便是掌印太监和禁军统领都不知晓,只当是因为谢三爷的缘故,才对这位陆夫人有一些照拂。

如今城中敌军压城,凡是长安城中的士兵,全都在外城待命,如今危难当头,定襄王统领兵将守城,城中便是皇亲贵族家的有孕妇人,也都被推上了城墙。

一个小小的平阳侯世子夫人,还能翻天不成?

长风长宁初闻城池被困,此时在组织手中能用将士,在想办法突围传信出去,不在谢德音身边。

谢德音被丫鬟扶着来到府门口时,陆府门口除了钦天监带来的人,还聚了许多的百姓。

他们个个义愤填膺,见陆府有人出来,大声骂着:

“都是你们陆家,违抗天意,才惹来如今的兵祸,到现在你们还做缩头乌龟,难道要看着一城的百姓给你们陪葬吗?”

谢德音看到被钦天监的人拧着胳膊强行带过来的父母,瞬间怒意横生。

元宝欲要上前救人,只看着钦天监的陈司正以刀架在谢庭柄的脖子上。

“陆少夫人,本官劝你最好识相一点,本官做的是顺应天意之事,牺牲少数人而救全城的人,如今城外虎狼环绕,陆少夫人也不想看到城破那日,全城跟着陪葬吧?”

“你放屁,若是杀害孕妇有效,如今这么多妇人惨死,为何城外还没有退兵?”

谢夫人怒骂道,根本不惧钦天监的钢刀,转头看着女儿,凛然无畏。

“我儿不用忌惮这个狗官的威胁,定要保重自己,爹娘不怕死。”

谢德音看着父母受贼人威胁,唇线紧抿,原本一双妙目此时冷厉如冰霜。

“钦天监滥用职权,迫害无辜妇人性命,你们就不怕摄政王回朝治你们的罪?”

陈司正却是冷哼一声。

“长春仙人与本官皆推算处摄政王此时已兵败身亡,不然党项军怎会突至城下?至于如今死的那些妇人,全是因你所害!若你肯乖乖的顺应天意,何故会害死那么多有孕的妇人!”

陈司正此话,蛊惑了在场的一些愚昧百姓,纷纷起哄着。

此时平阳候也出来了,在看到陈司正时,微怔一下,随后道:

“陈兄这是何故?你我两家本就有亲,何以闹到这个地步?”

陈司正闻言却呸了一声道:

“本官秉公办事,顺应天意,谁有功夫跟你攀亲道故!”

谢德音细看了陈司正一眼,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二夫人的兄长。

二夫人被休之后,两家都不往来了。

谢德音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