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身向外走。</P>

从皇后，华妃，一众嫔妃身边经过。</P>

他的每个女人都盈盈下拜，脸上带着或谄媚或讨好的笑意。</P>

走至月贵人身边时，皇上放缓了脚步，却没有闻到，以往她身上的那种异香。</P>

而且，月贵人别说笑，雪白的面颊上带着一丝疏远的冰冷。</P>

皇上的心一沉，脚步一滞，仍是大步走出了乾清宫。</P>

“夜深了，皇上请上辇轿吧。”</P>

苏培盛躬着腰小心地请旨。</P>

他侍候皇上数十年，虽然皇上面容温和，但苏培盛仍是像成精的老狐狸，觉出了帝心的不悦。</P>

“十七弟，今天晚上月光不错，陪朕走走。”</P>

“遵旨，皇兄。”</P>

果郡王似乎醉酒了，反应有些迟钝。</P>

其实他只是在回想。</P>

这冬夜寒凉，月贵人穿得单薄，身子又在病中，他心里着实心疼。</P>

刚才果郡王分明见到，其他嫔妃都披了金银丝织锦镶毛大氅。</P>

只有她冬夜里，还穿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P>

皇上看着轿辇，那一句“让月贵人坐着回去”，在嘴边骨碌了好几遍，终于是咽了下去。</P>

皇上与果郡王向养心殿走去。</P>

“皇上，奴才刚才自己做主，给月贵人安排了暖轿，月贵人的身子还病着，求皇上恕罪。”</P>

苏培盛跟在二人身后，轻声回禀。</P>

此举是拍了马屁股还是马蹄子?</P>

马上就知。</P>

皇上只是大步向前走，半晌，“嗯”了一声。</P>

冬夜的月光，极是冷清，显得分外幽静。</P>

“十七弟，这些年你有过心爱的女人吗?”</P>

皇上回身看看，规矩地走在自己身后的果郡王，即便有些醉意，也仍是保持了君臣礼节，永远不逾矩。</P>

他伸手揽住果郡王肩膀，并排向前走。</P>

十七弟的长相，随了他母亲舒妃，是极俊美的。</P>

“十七弟琴棋书画都是顶好的，笛声又是动听，不是被女人称为京城第一帅王爷吗?为何一直未娶呢?”</P>

果郡王身子略僵，趁着醉意说道。</P>

“臣弟要娶，就娶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不想太随便。”</P>

“呵呵，那十七弟是有心爱之人了?沛国公的千金孟静娴，不是倾慕于你吗?可是她?”</P>

“自然不是，皇兄。”</P>

皇上停了脚步，打量着这个小他十二岁的幼弟。</P>

“那是谁?老十七，皇兄给你做主，不管是谁家女子，都成全了你的心愿。”</P>

果郡王迟疑了一瞬，才回道。</P>

“不成的，皇兄，臣弟一生寄情于山水，梦想便是游历名山大川，踏遍五湖四海，曾在旅途，邂逅一名奇女子，可惜她早已有了意中人。”</P>

果郡王低声吟道。</P>

“洞房一夜照花烛，卿卿嫁作他人妇，相思如狂心如灰，为情憔悴向谁诉?”</P>

那声音暗哑萧瑟。</P>

他喜欢上了皇兄的女人，真真是一生无望。</P>

皇上心中生出对幼弟的怜惜之情，伸手与他相握。</P>

“十七，皇兄也是无法替你圆梦，总不能像小时候，你被其他皇子欺负了，皇兄替你痛打他们一顿吧。”</P>

又劝。</P>

“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总会再遇到好姑娘的。”</P>

“可是皇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别人再好，终究不是她了。”</P>

“唉……”</P>

皇上此时心中想念他的小狐狸美人，只觉得今夜如果不见上她一面，难受至极。</P>

“苏培盛，送果郡王去养心殿东暖阁休息。”</P>

“皇兄不下棋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