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么样的一个人,无比地渴望去找回失落了的自我。可是,一直要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真的发现,这只不过是一种无聊时候用来打发时光的玩意儿。</P>
也是在这一过程当中,顺带发现了两个非常显着的问题。其一,自我是什么、以及它究竟有何用处,这是不知道的。其二,自我的存在与否,这个也是不知道的。</P>
在哲学或者心理学的范畴上,的确有一些甚至是真正伟大的人对它做出过定义,但那是一种缓兵之计,是一种暂时性的称谓,也许也是一种道路、从而可以把我们引向正确的方向,却不是最终的解答。</P>
过分、长久地沉迷于其中,反而会迷失所谓的“自我”,如果它真的有的话。</P>
对本身就为虚幻性质的东西的追寻,这种行为,产生自无聊,以无聊作为养分,并且,滋生的别无他物,仍是无聊。无所谓失去或者不失去,这是一种确定性。最好还是能弄明白一点,自我在此的用途,并非是作为一个最终的、绝对的目标物或目的地,它只不过是时而可以作为一种指引,时而可以作为一种途径,时而可以作为是一个短暂的休憩,等等。</P>
如此一来,自我也才是正式宣告失落。这意味着什么呢?先不要因为看见“失落”两个字就觉得悲伤。有一句古话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P>
一个人最初的状态会因此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盲目,仅仅是凭着“想做什么”来指导自身的行为以及推动行为,并且也还是试图在行动中去发现也许有也许没有的意义。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发现一切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则进一步导向了凄凉;如果发现一切的背后竟然真的有一个意义,则要进一步追问是大还是小,是平凡还是不平凡。</P>
这二者,无论是哪一种,生命都同样在消逝。并且,始终还要继续地将这一切继续下去。这后者会导向更进一步、更深层次的徒劳。倘若是前者的话,那么,恭喜你了。这就是一个人生当中的破茧重生的契机,可遇而不可求。</P>
黄晶晶坐在窗前,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画布,发着呆。现在,像什么“破茧重生”、“凤凰涅盘”这一类的词语对她而言,魅力是巨大的。</P>
画面中,占据着最大空间的是四周的一片漆黑。但这黑其实也不纯粹,其中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危险,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画面正中偏下的位置,她蜷缩着身体,匍匐在地。众多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身体,极细极密。要不是丝线发出的凌冽的反光,看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那丝线绝不具备了柔软的质感,而是像纸缘、刀锋一般——</P>
这密密匝匝的丝线是来自于何处的呢?也许来自于黑暗之中,也许来自于她自身内部,更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她的姿态肯定不应该是在挣脱。因为,要是借着微弱的光的话,你就会看见她身上的伤痕,那是一些已经愈合的细长的疤痕。</P>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试图挣脱了,因为这样做的话就只会令伤痕徒劳地增加。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就那样地静静地待着,不动弹,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了。也许是一个时机,也许是一个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