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狂暴的冲击!</P>
若非拦得及时,绝对要被开个大窟窿,宠渡惊出满背冷汗,此刻凌空低眉,瞥见个光球。</P>
无奈空有蛮力,竟把那光球无可奈何,一时缓不住那股冲劲儿。</P>
宠渡只闻风声呜呜,身后不远,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正感焦急,忽觉肩头陡然一沉。</P>
凭空一只脚,重重踏了下来。</P>
身形顿滞,宠渡乘隙双手托刀,借力使力往上一扬,将光球顶飞上空。</P>
那光球划着弧线没入黑暗不见,宠渡也因这一脚改变了方向,“轰隆”一声,堪堪砸在崖边。</P>
弥漫的烟尘中,宠渡清理掉碎石,挣扎着支起上半身,侧头吐出一口乌血。</P>
眼角余光里,丈许开外一道人影。</P>
“敢问长老道号?”</P>
“自作多情。”</P>
“那为何……”</P>
“救你?”银发长老乐呵呵的,“小子还有心说笑,看来先前那脚还是轻了些。”</P>
“咯……”宠渡咳血难言。</P>
“你要是掉下去,还得想法子四处捞你。”老者补充道,“岂不多费工夫?”</P>
“合情合理。”</P>
“依老夫看,死在地上就很好嘛。”</P>
宠渡也算释然了:既然其本意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自己又何须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说什么“谢谢”?</P>
况且还被狠狠踩了一脚,就更不必心存感激了。</P>
不过,若非这一脚,已然坠崖生死难测,所以宠渡还是庆幸的,同时也深感疑惑:刚刚那么好的机会,银发长老为何没下死手?</P>
须知其身法悄无声息,自己连他几时近身的都未曾察觉,纵然肉身强横,但想在那种毫无防备的前提下扛住丹境强者的大宝剑,绝无可能。</P>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自己不配?</P>
还是另有隐情?</P>
“留你一命,不过是想看看你还掖着多少手段。”银发长老仿佛看穿了宠渡的心思,“凉城最有价值散修,该不止这点能耐才对。”</P>
“猫戏老鼠么?”</P>
“嘿嘿……”</P>
“但愿长老手够快。”</P>
“你什么意思?”</P>
“嘿嘿嘿……”</P>
“哼,接下来可不简单。”</P>
“我也很复杂。”</P>
“若一味藏锋,还舍不得掏出压箱底的本事来,”银发长老顿了顿,“你必死无疑。”</P>
“多谢提醒。”</P>
“那就请吧。”老者长老抬手示意,惺忪的眼眸里却透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凝重。</P>
——大长老也惆怅啊。</P>
此番觅宝,金乌派以多欺少却损失惨重,宠渡留在一干弟子心头的阴影实可谓难以磨灭。</P>
若不及时抹除,久而久之,这阴影极可能蜕化成障,乃至滋生心魔,于日后修行百害而无一利。</P>
破障之法,唯有一条。</P>
斩!</P>
斩掉那阴影的源头。</P>
故而,银发长老特意留下宠渡半条命,以便让门众手刃其人进而剪除心结;甚至为此,乘隙一脚重伤宠渡。</P>
这般长远的考量,或许普通弟子难以勘破,但司徒奋显然是心领神会的,不然也不会远远儿地朝这边揖了一礼。</P>
而宠渡这里,本就有种别扭的感觉,此刻福至心灵,捕捉到了老者逻辑中的些许破绽:这老儿并无未卜先知之能,如何断定自己必然坠崖?</P>
巧合?</P>
从始至终,老道儿都不曾远离崖边,那副拒人千里的审慎模样,与其说是防人坠崖,倒不如说是在阻挡任何人靠近。</P>
“就这么不想小爷掉下去?”宠渡思绪电转,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在脑海中乍闪即逝,“莫非……崖下有出路?!”</P>
当然,未必就是现成的路;最合理的情况,是上行的山间裂隙。</P>
毕竟,此次的大地动何等威力,震出几条连通上下的地缝不无可能。</P>
而三名大长老曾下崖布阵,对其中的情形远比外间人清楚,必是有所发现才会这般提防。</P>
当下局面,只要有丹境强者坐镇,就算败了司徒奋,也必难生还,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咯!</P>
诚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能下崖,庶几觅得一线生机。</P>
越想越觉得有戏,宠渡不由回眸,正对上银发长老微眯的双眼。</P>
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有试探,有狐疑,仿佛两道钩子,都想勾出彼此心中的想法。</P>
“果然老江湖。”宠渡并未察觉出丝毫端倪,只能收回目光。</P>
左右无人催促,宠渡索性晃悠悠慢走,同时思索下崖的法子,不经意间已到了金乌派指定的“死地”。</P>
就在这段空当里,尘暴已被撤去,露出黢黑的地面。</P>
经过前后几场斗战的摧残,方圆百十丈范围内坑洼连片。尤其在靠近中心的位置,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形似一个浅坑。</P>
原本横七竖八躺了遍地的金乌弟子,不论是死是活、伤重伤轻,已被另外两位丹境强者隔空驭物移往圈外。</P>
戏台已起,决死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