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都子无尽憋屈道,“没有路费!”
身上盖着一件宽大的夹克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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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贪图伱什么吗?”李建昆反问。
“这?!”美都子惊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她再看看旁边的男人,双手环胸,缩着身体斜靠在座位上,正在酣睡。一股暖流涌过美都子心间,她深嗅一口黑夹克外套,竟嗅到一种甜蜜的奶味儿。
得幸亏还有个花店可以落脚,否则只能流落街头。
于是,李建昆他们的返程中,多了个日苯妞。
“真有了钱你不应该先打个电话回家吗,你父亲即使破产,家里人弄个路费给你,问题应该也不大吧。”李建昆自顾自喝着茶。
“我说跟桑他们!”
而这一点,她父亲知道,并且默认了。
是夜,绿皮火车行驶在旷野上,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几点星光。这列火车没有卧铺,李建昆他们都在第九节车厢。
两个小青年:“……”
“五块钱要不要?”
李建昆揉揉美都子的小脑瓜,把她安排上车后,又带着哼哈二将和富贵兄弟,挤上旁边的一辆皇冠出租车。
好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她迫不及待想找回在家里的存在感,放弃了一些公司入职的机会,进入父亲的会社帮忙。
<div class="contentadv"> 为了能让父亲重新重视她,她付出所有努力成全父亲的事业,包括身体。
“嗯?”
李建昆摸摸鼻尖,这妞和她爹会亏,在意料之中,却也没想到混得这么惨。显而易见,这些君子兰都是她自己搬过来这边卖的,万宝街那地方,现在只怕连根客户毛都没有。
“哟,想练练是吧。”
李建昆:“……”
美都子冲李建昆嘻嘻一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这几天实在没睡好,歪着脑壳沉沉睡去。
侧方忽然站起四个爷们儿,张贵喝道:“来,练练。”
李建昆和美都子坐在一块。
“快吃吧。”他的语调轻柔了些。
李建昆说完补充一句:“我不是什么好人。”
“先给你,待会儿人多眼杂,你也别去大使馆了,到那边请求他们把你送回去,成了什么,难民吗?”李建昆笑笑说,“我出去给你打个车,直接去机场,未必能买到今天的票,不过机场周围有宾馆,你在那边先住下来等着。”
李建昆转而又望向她手上的馒头:“没吃饭啊?”
她跑到刚才那三岔路口卖花,也不是想凑齐回国的路费,她还没这么弱智,而是想凑个去京城的路费,好去泥轰大使馆求助。
“对不起。”美都子鞠躬说。
“我父亲完了,完了你知道吗!”美都子咆哮,“他现在不知道回没回国,等回去发现重金收购的君子兰,变得几乎一文不值,先不提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会社会破产,他会被债主堵上门!”
“你父亲把你一個人扔在这儿?”
“你能不能——”美都子抬头望向他,带着希冀说,“借我两百块人民币,我打听过,说去京城火车费要几十块,我不确定我到地方能马上找到大使馆,可能还要住宿、吃饭。你放心,等我回国后,马上寄给你!”
近乎身无分文。
她变得不再重要。
那儿坐着一个大眼萌妹,眼泡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黑呢子大衣灰扑扑的,棕色长筒皮靴上沾满泥巴,手里拿着半块啃咬过的生冷馒头。
工藤家的经济情况石田很清楚,君子兰变得白菜价,工藤三郎彻底完蛋了。打工人石田可没有再伺候的心思,而且他认为即使回国,工藤也无力支付欠他的薪资,于是石田夺走了工藤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所有钱,本还想甩卖掉喜乐花店里的君子兰,卖不动后,跑了。
对面有两个小青年,看起来不是那么纯良,一脸奸笑,肆无忌惮打量着。
车门打开,卖花的人还以为他感兴趣,愈发卖力地凑上来推荐,李建昆抬手把他们推开,眼神落向九点钟方向的马路牙子上。
无人问津。
咚咚!
顿时怂得一批,不敢再瞧。
美都子完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哭得稀里哗啦。来到站外的广场上,李建昆领着美都子,走向停在路旁的一辆皇冠出租车,司机是小青年,即使常拉外宾,也鲜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眼里有些异样。
她爹倒还留了个人在这边,叫石田。石田的中文比她好不少。
当看清来人后,她愕然少许,继而,湿润的眼眶里爆发出一股愤怒和憎恨!
“把你们的狗眼挪开。”李建昆说。
“看看我这盆,品相好的很,十块钱就卖。”
“我这盆八块!”
“两顿没吃!”美都子眼眶里的泪水哗哗往下淌。
李建昆尴尬一笑,摸摸鼻尖。
原本以为石田会是她在这边最大的依靠。
她脚边的路埂下也摆着几盆君子兰,每只花盆里都放着一张折成立体三角的白纸,朝外的这面上用阿拉伯数字表明价格:一百、八十、五十……
她可以不在乎钱,不在乎物质,但她不能没有爱,像鱼无法脱离水。
她觉得,她不能离开这个男人,否则她肯定会后悔!像她这样肮脏的女人,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哪怕做只猫,做只狗,只要能摇着尾巴待在他身边,换来他心情不错时的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