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白芷受的伤大多是钝伤,说白了就是挨揍,再狠一点的也就是茗心用树杈放血那回,她还没从来被利器捅过心窝子,因此疼极反而愣了一下。</P>
这玩意能拔吗?拔了会滋血吗?</P>
被一脚踹倒在地的黑衣人见已经得手,便连忙爬起来,夺门而逃。</P>
胸口的剧痛仍在蔓延,白芷不敢动刀子,紧咬牙关,虚弱地喊了几声娘,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林若归。</P>
刀子插得不深,白芷一动,它便就着血滑下去,叮啷一声磕在地上。</P>
胸口直直涌出一股血,争先恐后地浇在被子上,漾得屋子里全是粘稠的铁锈味。白芷赶紧捂住伤口,但是她疼得实在攒不出力气,于是血便从指缝中汩汩流出来。她想回手去推林若归,但是骤然失了这么多血,头昏眼花辨不清方位,一下子又摔在地上。</P>
白芷:“……”</P>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P>
近在咫尺的重物落地声终于吵醒了林若归,她半睁眼睛,朝边上摸了一把:“阿芷?阿芷?”</P>
白芷蜷在地上,堵紧伤口,手脚都冷得似冰,意识昏昏沉沉,颤颤巍巍道:“这呢……”</P>
床头灯火亮起,屋内静了一瞬。</P>
任谁半夜醒来,看到满床的血和旁边快死了的闺女,都会吓到失声吧,白芷沉在冷窟里断断续续地想,可别把娘的离魂吓出来,绝症治好了不容易。</P>
没一会儿,白芷迷迷糊糊中感觉被林若归抱在怀里,听到林若归扯着嗓子叫大夫,又扯着嗓子喊她。</P>
没离魂就好……可是太吵了,娘,白芷想,你的嗓门都跟巧巧有一拼了。</P>
好困,好想睡。</P>
别吵了娘。</P>
全身的知觉逐渐褪去,肉体就快箍不住魂儿了。眼前无边际的黑雾中,忽然冒出一丝烛光,然后白芷就被一阵钻心的剧痛唤回了神识。</P>
烛光是林若归拿在手上的灯火,她的另一只手按在白芷交覆在伤口的双手之上,正在使了老劲儿地下压。</P>
就这么把白芷的魂儿定回来了。</P>
林若归满头大汗,看到白芷终于睁开了眼睛,才终于长出一口气,但是脑子里的弦却一点不敢松,继续高声喊:“阿芷,大夫马上就来,你一定不能睡,一定不能睡!你听娘的,一定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P>
“不……睡……”白芷边吐血沫子边艰难吐字,“刀……刺客……来杀你的……娘……”</P>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攒住力气!”</P>
小半个时辰后,一队守城军把林府团团围住,乔婉婉身着轻甲,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屋。她扒拉开前面几个下人,才看到床榻上面无血色深深昏迷的白芷。</P>
乔婉婉火急火燎地凑上去,小声问床边的林若归:“姨母,白芷怎么样?”</P>
林若归眉头紧锁:“刚才大夫来过,说刀子刚好卡在骨头上,总算不凶险,只是血流得太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P>
“到县令府上行凶,真是太放肆了!”乔婉婉痛骂一声,一抱拳,“我这就命人前去追剿刺客!”</P>
“婉婉。”林若归叫住她,面色严峻道,“追缴刺客时,打县令重伤只余一息的名头,不要提阿芷半个字。”</P>
乔婉婉一愣:“这是何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