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若陆季良问起来，你就说这衣裳是我之前送给你的。”楚云川的手牵着衣带前后绕了几圈，在后腰处仔细系好。白芷低头看了两眼，提醒道：“衣带系反了，打结要打在前面。”</P>

“只有在后面打结，”楚云川偏头附在白芷耳边，“才能看出这衣带是有人帮你系的。”</P>

“……”白芷扶额道，“你至于么，上回杨锦郎找上家门，我去见了你都没说什么，到了陆季良这怎么你就视他如洪水猛兽？”</P>

“不一样。”</P>

“哪里不一样？”</P>

“我比杨锦郎认识你更早，但陆季良却比我早得多了。”</P>

“……所以？”</P>

楚云川在衣带上打了个繁复漂亮的结，道：“你与他聊起旧事来，我便会成外人了，所以我要向他宣告，我才是同你最亲近的人。”</P>

白芷噙着笑在楚云川披在身后的长发上捋了一把：“瞎操什么没用的心。”</P>

一炷香后，白芷到花园赴约。</P>

陆季良早已在凉亭中等候，见到白芷后，猛地站起来，怔怔盯着：“白芷，真的是你。”</P>

旧时的玩伴比几年前憔悴了不少，也老成了不少，不知在官场怎样历练，才落得现在的模样。</P>

“怎么着，你还认识哪个叫白芷的啊？”白芷轻笑道，“好久不见了。”</P>

“我……我听到宣平侯府灭门的消息时，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早已逃出生天。”陆季良颤着声音道，“真是太好了。”</P>

若没有今天这一出，白芷确实是有意想叫陆季良以为她死了。不过机缘走到这里，也没有必要硬瞒。</P>

叫人无端担心，总还是不太仁义。白芷略带歉疚道：“是啊，我侥幸逃脱。只是怕牵累你，这才没报平安。”</P>

陆季良没有多问，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后来又怎会认识景王殿下……又怎会这么突然地与景王殿下许婚了？”</P>

“都是些风月事，不值一提。”白芷避重就轻道，“倒是你更让我吃惊，你的变化实在不小啊，钦差大人。”</P>

“你别取笑我了。”陆季良苦笑道，“我能做钦差，全靠陛下倚重，否则我哪来的这么大能耐。做举人要靠人托举，做官要靠人托举，做钦差还是要靠人托举。现在想想，我以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清白的世道……如今我自己也陷入污泥之中了。”</P>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踩泥啊。”白芷拎起茶杯跟陆季良碰了一下，“恭喜，钦差大人，你踩的泥越多，就越能知道清白到底什么样。”</P>

“……我踩得多了，会把污泥当做清白。”</P>

“在没有清白的地方，污泥就是清白。”白芷看向陆季良，“你所在的地方，还不至于漆黑一片吧？”</P>

陆季良与她对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白芷，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P>

白芷举茶杯敬他：“彼此彼此啊。”</P>

日头一路爬到头顶上，两人在凉亭中谈天说地，浑然不觉。</P>

与暌违已久的故友对谈琐事，这感觉颇为奇妙。只是人生在世，终究各有所求，白芷多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P>

十年之后故友再聚，又将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