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村子距离现场不远，去的路上，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师父骑着二八杠的场景，遇见上坡，老小子还能站起来蹬。

“狗哥，别有心理负担。”

我点了点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群，周围的一切，唤醒我早该死去的回忆。

“要不，我带你们去我出生的村子吧。”

“行，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算了，还是别去了。”

“咋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到家门口了，我越没有勇气回去，可笑的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四驴子替我做了决定，他一脚油门，赶到了我出生的村子。

村子的老杨树还在，下面坐着一群熟悉的人，说是熟悉，但也不敢认了。

“那个土地庙，原来没这么大，我在里面住了好几年。”

四驴子递给我一根烟，笑道：“在里面出溜菩萨呀。”

“走吧，不看了。

触景生情，让人难受，物是人非，更是绝望。

我依旧记得十几年前，师父骑着二八大杠带我离开村子的场景。

四驴子笑呵道：“狗哥，如果能穿越回十年前，你想对十年前的自己说什么？”

“别他妈煽情啊，说他妈以后别穿裤衩子，影响发育。”

“咋地，你小时候把裤衩子套脑袋上呀，影响脑子了呀？”

“影响了你的头。”

小时候觉得需要走很远的路，长大后，只是一脚油门的事。

快到师父的村子，四驴子时不时看向我，调侃道：“狗哥，哭一段呀。”

“你赶紧死吧，我不仅哭，还给你打灵幡。”

“行，你打幡，猴哥摔盆。”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但聊到这个话题，我还是有些伤感。

到了村口，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师父和师娘站在路边，像是在等我一样。

师娘老了很多，我走的时候，还可能说是风韵犹存，而现在，就是个小老太太，她整日照顾疯了的师父，也没时间搭理自己，头发花白，短发被风吹得遮面，有些头发，黏在了眼窝。

我下了车，七八米的距离，我四肢不受大脑支配。

师娘对着我摇了摇头，下一秒，师父突然暴怒，甩开师娘的手，然后俯身找砖头。

师娘拼命地拉着师父，但他哪有师父的力气大，样子十分狼狈。

“儿啊，你快走，快走啊。”

师父扔出来的砖头擦过身体，直接砸在了车上，四驴子吓得急忙倒车。

“你快走呀。”

师父还在找砖头，我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磕头的时候，师父扔的砖头砸在地上，崩起来的沙子打在脸上，很疼。

吵闹声引来了邻居，此时，我的变化已经没人能认出来我是谁了，不少人拉着师父，往家里领。

师娘一步三回头，看得我心里十分难受。

不多时，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编织袋子。

“我妈让我给你的，你谁呀？”

“过路的。”

“我老丈人看不了事了，疯了，别来了，刺激他干啥。”

“嗯。”

看来，师娘的闺女也结婚了。

编织袋子装得满满的，不轻不重，四驴子帮我拎上车，男人也没多说啥，礼貌性说了句慢点，直接走了。